井珩对翡翠古玩这些没研究,不知道到底有多好,是什么价值。他坐在桌边,端起天青色小茶杯喝口茶,没回答老单的话,反而问他:“你这个坠子哪来的?”
老单不知道井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没揣度,直接回答他,“我从拍卖会上拍来的,花了我几十万呢。而且这珠子有年头,专家说有三百多年的历史,收藏价值极高。”
井珩对这珠子的价值没兴趣,却又因为这个生疑,不知道老单为什么突然送这么贵的东西给珠珠。他也够直接,不绕弯子,开口问老单,“几十万的东西,怎么会舍得送给珠珠?”
老单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微微瞪起眼睛,“几十万才几个钱?这个珠子跟珠珠有缘,看到她就变绿,我又喜欢珠珠,才送给她的。听你这口气,我是另有所图了?”
井珩看着老单,默了好一会。看老单这模样,好像真的不知情,只是单纯给珠珠送给了好东西而已。为了证实,他还是问了出来,“你不知道这珠子里有什么?”
老单听得有点迷糊,低头看看那颗翡翠珠子,又看看井珩,“有什么?我看出你井老师来者不善了,你直接说吧,这珠子有什么问题?总之我收了很久,没什么问题。”
井珩语气淡淡的,直接说:“珠珠拿回家后,擦掉了上面一个很小的脏点,放出了一只绿衣女妖。被吓呆了,现在连出门都不敢。”
老单一听这话,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了些,盯着井珩,“井老师,您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井珩看向他,“您知道,我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你不是也见过不少妖魔鬼怪,还看大师收过妖?我拿着坠子来找你,是以为你是故意给的珠珠这个。现在那只妖,不知道去哪了。”
老单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井珩不是来跟他说笑的,十分严肃正经,也不认为他是开玩笑了。他连忙端起一杯茶灌下去,缓一下问井珩:“珠珠怎么样?珠珠没事吧?”
井珩摇了摇头,“那只妖没有对珠珠怎么样,她只是被吓到了。”
老单低着头连连出声,“没有出事就好没有出事就好……”说完又抬头看向井珩,诚恳地解释道:“我真不知道这珠子有问题,我那么喜欢珠珠,我害她干嘛?”
说着想到了什么,表情恍然,又道:“我知道了,难怪这珠子看到珠珠就变绿,肯定是那只妖知道珠珠能放出她,所以才会这样。我真是大意了,怎么就没想到呢!”
井珩表示能够理解,如果他不是故意的,并且认为这珠子真是好东西,自己还玩了很久,那谁没事会想里面封着一只妖?这么离奇诡异的事情,谁都不会往上想。
只是这妖现在被放出来了,终究不知道到底是坏事还是好事。如果是只善妖,那就没什么影响,井珩觉得这只妖也有权利像珠珠一样做人。但如果是恶妖,那就麻烦了。
包厢里沉默下来,安静了片刻,井珩才又开口:“实在抱歉,这件事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管不了,所以才会来把珠子还给你。您见识多,比我有办法。”
虽然妖是珠珠放出来的,但珠子确实是他的,老单觉得自己确实要为这件事负很大的责任,不能怪到珠珠头上。如果不是他把珠子送给珠珠,也不会把那只女妖放出来。
老单把珠子捏起来,低头看两眼,轻轻吸口气,“我知道了,珠子是我的,这件事我来管吧。只希望别出事,如果真出点什么事,我这真是造了孽了……”
井珩给他宽了下心,“妖也不是全没人性,她没有伤害珠珠,应该是只正经修炼的妖。”
老单把翡翠珠子捏进手心里,再次轻轻吸口气,“那这也说不通啊,正经修炼的妖,她怎么会被封在这枚珠子里?要不是做了什么,谁封她呢?”
说完了,没等井珩开口,他自己又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不对,倒也不是没可能,那就是这只妖不想成仙想要爱情,逆天而行,跟人在一起了,所以受到了惩罚。”
这话说得井珩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好在他面色稳没流露什么。他低眉想了想,默默喝口茶,然后用聊家常的语气,问老单,“人和妖,不能在一起吗?”
老单没刚才那么紧张了,语气放松下来,“自然是不能,人和妖在一起那就是逆天,你看前人流传下来的故事,哪一个是有好结局的?大部分,我也不能说全部,都是悲剧收场。”
井珩神色还是淡淡的,低眉认真听完了,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老单,“真有天道会管这些?”
老单看井珩对这方面感兴趣,便开始滔滔不绝,“天道无情,不能违背就是不能违背。妖就是妖,就算修成了人身,她也不是人。贪恋人间这点小情小爱,只能害人害己……”
井珩一边听着一边继续喝茶,听完后问了句:“能破解吗?”
老单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井珩问的是什么,便又说:“破解之道嘛,那不就是人变成妖,妖变成人,变成同类就好了。但这都没太大可能,毕竟算是跨种族了……”
老单说着喝了杯茶,喝完又继续,“还有一个看似可行的办法,那就是一起修道成仙,但这也很难,成仙哪有那么容易?再者说,为了小情小爱去修道成仙,你觉得合适吗?”
问完看向井珩,自捧幽默,“这是干啥?向天道秀恩爱呢?我要是天道,也得一道雷给丫劈了……为什么会有‘只羡鸳鸯不羡仙’这种话,不是没来由的……”
幽默完了,又继续正经点的,“真正修道的人,那要大彻大悟,清心寡欲无情无欲,放下一切杂念,心里只有天下苍生,这是大爱。有一点牵挂私心,扛不住天雷,那就什么都没了。”
井珩听得呼吸不畅,只能用喝茶来掩饰自己的情绪。面上还是很稳很淡定的,实则心里早憋闷得很难受了,感觉这包厢里的空气异常稀薄,茶水也异常苦。
喝着茶又听老单扯了一气,仿佛都是在闲聊。正事说完了,闲聊也差不多尽了兴,井珩便把坠子留给老单,从包厢出来,和老单分道各忙各的去了。
井珩今天没什么可忙的,出了棋牌室就开车回了家。到家的时候尤阿姨正在做晚饭,珠珠还坐在阳光房的吊椅上,这会不神游了,正在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井珩回来,因为不适应身上来月经,她也不起身,直接伸头和井珩打招呼,“你回来啦。”
井珩出声应一句,径直去到阳光房。他神色与平时没什么不同,直接在珠珠旁边坐下来,拿过她手里的书看一下封面,问她:“习惯一点没有?”
珠珠冲他点点头,“习惯一点了,就是还不敢动也不想动,只想坐着躺着。真是太神奇了,人居然会流这么多血,居然还不会死。”
井珩笑一下,“我也觉得挺神奇的。”
他坐在珠珠旁边,看着她,眼底有一丝奇怪的情愫。珠珠看不大懂,似乎又能感受到一些,便盯了他一会,开口问了句:“我真的闯祸了吗?你找单爷爷,也解决不了?”
听她这么问,井珩微微颔首低眉,把眼底的那一丝情愫压了下去,再抬起头来看向珠珠,又恢复到了平时的样子,语气温和道:“没有闯祸,单爷爷会解决的。”
珠珠听了这话就有点放心了,微微松了口气,再问井珩:“那个绿衣服的女妖精,是什么妖啊?她一定修行了上千年了,是不是很厉害的妖?她送了我两百年的灵力,应该不是坏妖吧?”
这些井珩都不知道,也根本不知道那只女妖去哪里了。他是一个普通人,不修仙不修道,管不了那么多,只能管好自己的事情。那只女妖就交给老单了,老单在这种事上懂得多,门路也多。
他冲珠珠摇摇头,“还都不知道。”
总之女妖给了珠珠两百年的灵力后就走了,这来无影去无踪的,也没地方找去。凭借珠珠这几百年的修为,和那女妖根本也不是一个等级的。所以,还是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吧。
而珠珠这一整天,心思几乎都在自己流血这件事上,坐着发呆的时候那也是在感受身体流血。一直到晚上吃完晚饭才尝试正常走路,还一走就一惊一乍。
吃完晚饭珠珠早早就洗了澡,然后便躺去床上没再动。平时有多不老实,她今天就有多老实,不敢有大动作,坐着躺着也是僵僵的。僵在床上躺了会,那就直接闭眼睡着了。
井珩在书房忙了一会,洗完澡进房间的时候,发现珠珠已经睡熟了。他没打扰她,但也没有刻意把所有动作都放轻。因为珠珠睡熟后就跟小猪一样,基本吵不醒。
他上床躺下,拉了自己被子盖到身上。看珠珠现在这直挺挺的僵硬睡姿,应该是不会再强行往他怀里挤了。照理说应该是件轻松的事,结果他躺下没一会后就觉得空落落的。
房间里的灯亮着昏黄的光,井珩躺了一会没有困意,心头空落,便转头看向在他旁边熟睡的珠珠。珠珠躺得很正,仰卧脸朝上,侧颜轮廓完美,耳朵细白可爱。
这样看了一会,井珩鬼使神差的,突然撑着胳膊微微起身,俯了半截身子过去,面对面地静静看着珠珠。看了几分钟,又慢慢地俯身往下,脸下压到珠珠面前。
嘴唇与嘴唇之间只剩下半指的距离,井珩停下了下俯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