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她检查了屋子里的灯火,才安心躺在床上入眠。
夜深了,一柄细刀从门缝穿过来,磨着门闩向一侧挪开。那根青丝自然也跟着断了。
卫瞻走进房中。
他在床榻坐下,望着睡梦中的霍澜音。她今夜仍旧是不安地蜷缩着,可是她没有如前两夜那般蹙着眉心。
“没做噩梦吗?”
卫瞻将银针收了回去。
他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睡梦中的霍澜音。回过神时,已经过去了许久许久。
卫瞻起身,霍澜音忽然不安地皱起眉。攥着被角的手指使劲儿地用力抓着。
卫瞻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挪出来放在他宽大的掌中,将银针刺进她虎口的穴位。
他没有立刻将霍澜音的手放下,就这样举着她的手,视线亦凝在她皙白的素指。
半晌,他才将银针取下来。
霍澜音舒展了眉心,沉沉睡着。
她的梦里不会有噩梦,没有野狼,没有腐肉,也没有欺负她的他。
卫瞻弯下腰来,将亲吻轻轻落在她的眉心。
“你怎么这么好啊……”卫瞻舌尖轻轻舔过霍澜音的眼睫。
卫瞻心里痒痒,可是他只是给霍澜音盖好被子,默默走了。
第二日,卫瞻坐在热闹长街中视野很好的一间茶肆,他坐的地方,可以将整个长街的热闹尽收眼底。
他已经在这家茶肆坐了近两个时辰,茶水不知道上了多少次。
最初他来时,霍佑安是陪着他过来的。可霍佑安实在觉得无聊,待了半个时辰后就走了。过了这么久,他回来见卫瞻还是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长街。
霍佑安在卫瞻对面坐下,问:“体察民情也没这样的吧?你到底是在看什么?”
“看看凡人的爱情。”卫瞻握着一盏茶,说得云淡风轻。
“……?”霍佑安古怪地看了卫瞻一眼,默默喝了一大口降暑凉茶,顺着卫瞻的视线望向热闹的长街。
一辆马车在一家客栈正门前停下来。车厢门从里面被人推开,年轻的男子跳下马车,取来脚蹬放在马车下。车厢内的年轻妇人才出来,她扶着夫君的手下了马车,冲他温柔一笑。
男子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逗她笑的话,她偏过头用帕子掩了唇,眼睛已经完成一对柔美的月牙。
年轻男子收了脚蹬,撑起一把伞挡在妻子的头顶。妻子跟他急了,说又没有下雨为何要遮伞。
男子脸色微红,却一本正经地说:“日头烈,不能让娘子晒着。”
一对中年夫妇走进茶肆,在卫瞻旁边坐下。店小二端上来茶水,妻子端起茶水刚要喝,男人拉住她的手,让她先等等。
他喝了一口,皱皱眉,说:“还是有些凉。”
妇人摇头:“这么热的天,你让我喝热茶不成?”
“不是,不是……让你少喝一些。否则又要肚子疼呦。”
“你是怕我肚子疼又要拿你出气吧?”妇人笑着喝起茶。
男人不敢再管,眼巴巴仔细瞧着她喝茶,直到她将茶碗放下,他才露了笑脸。
妇人又喊来店小二喊了几道荤菜。男人张了张嘴,有些心疼钱,终究是没阻止妻子。
妇人将菜里的肉挑给男人,絮絮叨叨:“我可不爱吃这些,你多吃些。太阳这么足,下午还要干活。可得吃饱了才有力气。也别总是傻干,该偷懒的时候要知道偷懒……”
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在茶肆里追着跑。小男童是茶肆老板的儿子,小姑娘是老板的外甥女。
“表妹,这个给你。”
小男童摊开一双小手,一只精致的草蚂蚱安静躺在他的手心。
“哇。好漂亮!”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她将草蚂蚱捧在手心里,当成至宝一样看了又看。
小男童骄傲得不得了,说:“我可学了好久好久才学会,做了送表妹的。只送给表妹!”
“谢谢表哥。”
小姑娘从腰间荷包里拿出一块糖。
“我不……”
小姑娘拆了糖纸,把糖块塞进表哥的嘴里,将他拒绝的话也堵了回去。
“我最喜欢糖糖啦,我把最喜欢的糖糖给最喜欢的表哥。”小姑娘奶声奶气。
小男童咬着糖块,不好意思笑了。小姑娘也笑了,一对小酒窝深陷。
霍佑安扶额。他看向卫瞻,语气特别一言难尽:“让之,你要跟六七岁的小孩子学凡人的爱情?”
卫瞻将目光从那对小孩子身上收回来,没理霍佑安,看向外面,目光落在一对吵架的小夫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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