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突然中断,又变成了之前的雪花屏。
聂棠拿起遥控器,想要按下关闭按钮,突然又停住了。
因为她发现屏幕底下的时间条还有一大半。
……
这一回,出现在屏幕上的叶眠风跟之前又有了非常巨大的变化,他之前只是有点消瘦,可是看上去,还是非常吸引人眼球的优雅青年。
可他现在的样子却可以称得上是形销骨立,狼狈异常了。
他的头发变得凌乱,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嘴唇干燥起皮。
他调整了一下摄像机镜头,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急促而又飘忽,他——在聂棠看来,很明显已经濒临崩溃边缘了。
“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谢沉渊已经确定……我知道了他所有的秘密。我应该很快就要死了。”
“……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聂棠敏感地重复了一遍:“他们……?”
“没有人会相信我,就像没有人会相信,那位在围剿谢沉渊的行动中立下最大功勋的英雄其实早就死了,而在他的身体里,早已潜藏着另一个邪恶的灵魂。”
“我做错了一件事,就是我试探过许多沈家人。我想,如果沈玄凌的身体突然住进了谢沉渊的灵魂,那么他的生活习惯还有言行举止,是不可能完全跟过去的沈玄凌一模一样的。”
聂棠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蓦得睁大了眼睛。
叶眠风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继续往下说:“现在看来,我这样试探的举动无异于自取灭亡。原本谢沉渊可能还不能完全确定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但是在我做出了这么多试探之后,他也知道了。”
“他们都知道了……”
“所以,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我并不怕死,因为一个人总归会有一死。我最担心的一件事是,即使我死了,他们还是不会放我的妻子女儿,我会死不瞑目。”
屏幕之中,叶眠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丝不苟地穿上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然后又一颗一颗把外套的扣子完完整整地扣上。
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他走到摄像机镜头前面,晃动了一下镜头,轻声道:“棠棠,我很爱你,也很爱你妈妈,我很遗憾,你的人生,我并来不及参与,我不能陪着你一起成长,也无法在你婚礼时牵着你的手把你交给另外一个男人。”
“……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保护你们。我真的,真的非常抱歉。”
在镜头里的光完全灰暗下去之前,她听见叶眠风打了一个电话,他的声线清冷而又沉稳:“沈先生,我有一个很大的秘密想要告诉你,这个秘密,我还来不及告诉任何人。”
整卷录影带的画面到此播放结束。
聂棠从录像机里取出了这卷录影带,珍稀地握在了手中。
她发觉自己一直以来都一个思维盲区:谢沉渊占据了沈玄凌的身体,她只知道结果,却没想过这件事实行起来的难度有多大。
沈玄凌在那一场围剿谢沉渊的决战中已经灵脉枯竭,他再也无法动用灵气,他所有的手段都只能是纸上谈兵。
谢沉渊占据了这具早已破败的身体,又是如何丝毫不露破绽地以沈玄凌的身份,在沈家生活了整整二十年?
就连孙彩阳这样的普通女人,都能很快觉察到自己的女儿叶青雪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沈家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个人发现呢?
即使谢沉渊再是深居简出,但总归还是会部分沈家人有所接触,只要有了接触,那么就会有违和的地方……
除非是有人在他身边帮他打掩护!
所以叶眠风才会说,“他们”都知道了,“他们”不会放过他!
而很明显,正是他最后跟那位沈先生打的那个电话,从侧面暗示对方,他并没有发现沈家内部也有异常,他还来不及跟任何一个人说起谢沉渊即是沈玄凌的秘密,这才能让她们母女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样一来,家里那有问题的装修也有了解释。
像他们玄门人的装修肯定是按照一定讲究来设计的,但是风水凶吉这种东西,本身就是能在一定条件下由吉转为大凶。
叶眠风最开始设计的装修肯定不会是这样的。但聂嫣然是个演员,她的工作性质就是需要在全国各地到处飞,从小就把她扔进了高价的寄宿制学校。
如果谢沉渊的人想要趁着她们家中无人时动手脚,那实在是太容易了。
谢沉渊就是以这种方式试探她们:只要聂棠不是瞎炮,她迟早都是能够意识到家里装修有问题的。如果她是瞎炮,那么她们母女总有一天会受到影响,变成神经衰弱的疯子。一直到死亡,别人也只会当她们抑郁症发作,而不会有人怀疑到谢沉渊身上去。
……
聂棠掂了掂手上这卷录影带,终于还是决定当场把它给毁尸灭迹。
这卷录像带里隐藏了许多细节,万一落到外人手里,总是一种隐患。
聂棠侧过头,望着窗外暮色,在这浅蓝色的暮色四合之中,她的神情变得无比冷漠,那双多情的眼睛也淬满了寒冰。
她与谢沉渊之间的这场命中注定的较量,一触即发,无法避免。
但她一定会赢的。
一定。
……
沈陵宜很容易就在鱼池边捕捉到了一头偷偷爬上岸的冉遗之鱼。
它先是用两条前爪支撑在岸边,警惕地探出一个脑袋东张西望一番,见周围没人,那搭在岸边的前爪猛地一用力,整条鱼都蹦跶出了水面,飞快地往前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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