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栎一顿,拉着林晚头也不回地走进船舱。
船很快便开了,发动机发出巨大的声响,伴随着船从海面驶过的声音,热闹而嘈杂。林晚和池栎坐在船边,隔着窗户能看到海水飞溅到半空,阳光下,折射着亮晶晶的细微的光。
林晚拉着池栎的手,好半天才问:“你们认识吗?”
她纠结了很久,察觉到池栎不开心才问的,问完又觉得这是个人隐私,于是转移话题:“你看那块石头,好可爱啊。”
池栎跟着看过去,一块光秃秃的石头而已。
“笨蛋。”他道,“想问就问。”
他又说:“她是我妈妈。”
伴随着海浪声,池栎在晃悠悠的船上给林晚讲了关于自己的往事。
他很小的时候就一个人住在四中附近的房子,父母离婚后他被判给了父亲,一个月后父亲再娶,池栎便搬了出来。
当年是他父亲出轨导致的离婚,因而虽然池栎被判给了父亲,但他与父亲的关系十分冷淡,常年说不了几句,后来男人又有自己的老婆儿子,池栎之于他,不过是每年一笔生活费。
而他母亲,也有了自己的家庭,除了最开始过年过节有些许问候,近几年却是了无音讯。
一个人孤单清冷这么多年,等到真正讲出来,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船都没驶出多远,岸上的景色风光仍在不远处。
林晚却红了眼眶,满脸心疼地抱着他。
池栎释然了七八分,见到林晚这般神情,又听她娇软的安慰,心中难以自控地涌起满涨情绪。
这么多年终于有人会心疼他,安慰他。
原来竟是这般体会。
船慢悠悠地在岛上的码头停下,船舱里的游客像是下饺子一般下船。林晚和池栎嫌挤,干脆坐到最后再下船。中途,初时遇见的那位女士在船的那一头遥望他们的方向,林晚心疼池栎,指了一个相反的方向,和他看着外面的景色。
“以后我们买套海景房吧。”
反应过来林晚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否认:“不不不,我刚刚是癔症了,我是说,我们每年来看一次海吧。”
海景房可不便宜,她可不想池栎有这样大的压力。
池栎却说:“好。”
林晚傻愣了片刻,就见池栎充满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多相信一下你男人。”
一句话又把林晚弄傻了。
一直到下船,被他牵着走了好远,林晚才反应过来,扯了扯他的手:“池栎,我会好好赚钱的!”
再大的压力,他们一起分担!
池栎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拉着林晚去租车。码头有很多观光车可供出租,两人租了一辆二人座的,图省事选的是电动。
开着车在岛上随意逛着,阳光虽大,但海边的风呼呼地出着,林晚觉得有些冷了,用围巾结结实实捂住下半张脸。池栎注意到,之后便开得慢一些,不过看他敞开衣服的样子,显然并不觉得冷。
中午随意吃了一些,在暖洋洋的午后,池栎和林晚租了树下躺椅,慵懒地躺着,偶尔看看海。
两人隔着椅子牵手,聊着天,都没玩手机,竟生出些与世隔绝的恍惚。他们正聊着跨年晚上要如何度过时,旁边的躺椅上坐了之前的那位女士。
只有她一个人,位置也是在池栎的旁边。
两人突然安静了一些。
女士没躺着,侧坐着,对着池栎的方向,目光慈爱:“小池。”
池栎没说话,带着墨镜的样子显得有些冷漠。林晚有些无措,干脆没说话了。
“没想到你也来这边玩了,跟妈妈说一声,咱们可以一起玩。不过估计你们年轻人也不爱跟我们长辈一起出来玩……”那女士慢慢在他旁边说了起来,话里话外间语气虽然很热情,但连林晚都听出来,她真的对池栎很不熟悉。
一个母亲是如何做到多年不闻不问,以至于几乎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不知哪儿升起的母爱泛滥让这位女士对池栎关爱了一下午,池栎也从最初的冷漠、爱理不理变成了偶尔嗯几声。
林晚在旁边看着,心酸得想要落泪。
嘴上说着已经释然的池栎,其实心底还是渴望着父母的关爱。哪怕并不多,但确实都是他曾期待却没有得到过的。
后来他妈妈接了个电话离开了,池栎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之后却有点不在状态。
他们又在树下躺了一会儿,池栎开口:“晚上去哪里吃?”
林晚:“都可以。”
于是池栎选了一家。他们坐车过去,没过多久就到了。此时是吃饭的高峰期,店里都坐满了,林晚和池栎等了一会儿才有座位。
两人坐在一起点了菜,之后林晚把手机塞到池栎手里,道,“我去上厕所了。”
没想到排队的人多,林晚等了好一会儿。出来后意外遇见熟人,是暑假出去玩时遇到的周川。
那时她是游客,他是队伍里的随行摄影师。
异地相遇是件有缘分的事情,两人都很惊喜,浅浅聊了几句,一起朝大厅走去。路上周川说自己带父母来旅游,林晚说自己跟男朋友一起来的,这下周川惊讶了:“你有男朋友了?”
“嗯。”
说话间已经走到大厅里来,林晚的位置靠近门口,走过来发现周川的位置也被安排在了门口。林晚再仔细一看,他们桌子旁边,坐的赫然是下午那位女士。
她对面坐的是那位中年男士,不多时周川走了过去,喊道:“爸,妈。”
林晚神色恍惚地在自己位置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