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一位喘不上气的哮喘病人一般,逐渐粗重的呼吸使得她白皙的笑脸憋得通红,又渐渐开始泛起青紫。
难受地揪紧胸前的衣物,唐糖大口喘气,企图吸入新鲜氧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仿佛被动与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如同被人罩在一层无形的琉璃罩里,连一丝氧气都吸入不进胸腔之中。
危机之时,紧闭的屋门突然被人从外一把推开。
一位绝代风华的宫装丽人疾行而来,一把将唐糖涌入她柔软馨香的怀中,一边为她一下下地顺着气,一边带着隐忍的哭腔安抚她。
“乖宝宝,不怕,娘亲在这里,娘亲在这里,来……糖宝跟着娘亲一起做,呼……吸……呼……吸……”
在母亲的引导下,唐糖呼吸渐渐平缓。
她将脑袋埋在母亲怀中,过了半晌,终于小心抽泣起来。
“娘……娘亲……师尊……哥哥没了,死掉了……被坏人害死了……他们好坏,所有人……都好坏……”
颠三倒四的话语中,蕴含着浓烈到令人透不过气的悲伤与绝望。
母女连心,钱茜茹此时完全可以感受得到,她的孩子,她的宝贝女儿,现在正在遭受着多大的痛苦。
这份痛苦,甚至改变了女儿的外貌!
颤抖着手,钱茜茹心疼地轻轻执起唐糖脑后的一缕秀发。
入眼的发丝黑白掺杂,照着她的孩子几乎一夜白头的事实。
心下又是一阵抽疼,钱茜茹不敢再看,只能闭眼,将唐糖跟紧地涌入自己怀中。
仿佛这样,母女二人才能互相从对方身上寻求一丝安全感,以此得到一点点微弱的救赎。
屋外,容御负手而立,沉默地站在门口。
他原本是打算进屋的,但此时,听着里头传出的母女二人的哭声,容御又莫名地觉得自己不应进入打扰。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不用唐糖自己说,玄安宫也早就派人打探清楚了。
更甚至于,他们还知道,此时凌云剑宗已然易主。
新任宗主是云寒的嫡亲师弟——云祁。
七位现任长老中,五长老无几与六长老寇扬都公开支持云祁,大长老翟虎、二长老战霄、三长老万孚、四长老霓裳与所有太上长老全部选择了沉默。
结果如何,已经很明显了。
三日之后,便是云祁进行宗主就任仪式的时候。
至今,容御与钱茜茹都还不敢将这个消息告知唐糖,但乃是耐不住唐糖养好伤后,自己想要回去。
唐糖想回去的理由很简单,她想去给师尊收尸,顺便为师尊向宗门讨一个公道。
哪怕云寒临死前,让唐糖不要怨恨,不要去为他报仇。
但若人的情绪可以轻易受到控制,那唐糖……也不配被称之为人了!
“照你所言,如今凌云剑宗全是掠食者的天下,你过去太危险了,娘亲不同意!”
钱茜茹坚决反对女儿回去,甚至威逼利诱的手段都用上了:“糖宝乖,你日后留在这儿,让娘亲照顾你,好不好?算娘亲求你了,娘亲无法接受你再出任何事!留下来……嗯?”
“娘亲。”唐糖抬头,凌乱披散的黑白发丝向后滑落,露出她那张段段时日内,几乎憔悴消瘦到凹陷下去的小脸,“让我去。”
她没有说很多话,但是不论是语气中的坚决还是眼眸中的坚定,都让钱茜茹深深地知晓,她的决定,永远不会改变。
“我不同意!”钱茜茹愤而甩袖离开。
母女二人冷战了两天两夜,最终还是钱茜茹落败,选择了妥协。
“罢了,我总是拗不过你。”看着女儿那头日渐雪白的长发,钱茜茹心疼得直抽抽,终究还是松了口。
“你可以去,但我要亲自陪着!”这是她最后的底线,她无法放任女儿独自去那危险之地。
“好。”事已至此,唐糖早已不在意陪同自己回宗门的人是谁。
对于如今的她而言,只要能让她回宗门,去最后见师尊一面,她就算是立刻死了,也是甘愿的。
钱茜茹的动作很快,一应许女儿的要求,她立马召集了充足的人手,甚至将容御也给拉上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凌云剑宗而去。
瞧那情形,他们不像是陪同女儿回宗门的,而像是去寻仇的。
也不知是天意还是纯属巧合,玄安宫一行人抵达凌云剑宗之时,正巧是凌云剑宗新任宗主的继任大典。
本来仪式都快进行到云祁接过宗主印章,自此以后成为凌云剑宗之主。
但因玄安宫来势汹汹的到访,反而打乱了继任大典。
“来者何人,为何扰我宗门盛事。”云祁不动声色地给了无几一个眼神,无几领命,立即肃然了面容,上前几步,大喝道。
在场的其他宾客们也惊疑不定地看着天际那支气势磅礴的云舟队伍,有些人还在猜测来人是哪方势力之人,有些人心下却早已了然。
不过不管众宾客们有没有猜到来人是谁,碍于凌云剑宗的面子,谁都不敢当面表露出什么异样,只能安静地看戏。
众目睽睽之下,唐糖在父母的护送下从云舟之上御空而来。
她一脚落在昔日熟悉的主峰大殿上,冰冷的目光环绕四周,入目的是一片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只觉心下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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