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族群呢?
是否也是怪物们的吞噬目标?
唐糖从未预料过,自己今日的一次心血来潮,居然能引出如此惊天的秘闻。
第一次,才十六岁的自己,独自面对着此等足以灭绝一界的危机,她根本无法克制自己,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脸色隐隐透着苍白,还有丝丝虚汗冒出。
此时唐糖,就犹如一位大病未愈的病人一般,状态实在令人堪忧。
“锦绣道友。”
“啊?”
突如其来的呼喊,不仅惊醒了险些陷入魔障中的唐糖,也惊动了她周围的其他人。
歌舞一停,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注向端坐于云寒下手处的唐糖,随即发现,她此刻的面色难看得有些惊人。
“师妹,你怎么了?”墨徇关切的询问刚刚响起,唐糖另一只隐藏于桌案下的小手就被一只温凉的大手执起。
她下意识转头,就见师尊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侧,正握着她的手腕为她静静号脉。
“徒儿无事……”推脱的话刚出口,唐糖就突然被人凌空抱起。
不是那种公主抱,而是抱孩子般的抱法。
这姿势令唐糖不得不趴在云寒怀中,双臂圈着他健壮的臂膀,搭在他宽阔的双肩上,苍白的小脸儿则埋在云寒那散发着淡淡冷梅香气的脖颈间,令她格外地安心。
不自觉紧绷而颤抖的娇小身躯逐渐平静下来,从小到大,这个怀抱的主人一直都在牢牢地保护着她,如同一颗参天大树一般,为她这株小嫩芽遮风挡雨,撑起一片安详的天空。
唐糖不知自己是不是被师尊保护得太好了,导致不过一个不知真假的猜测,都能将她吓成这样。
但此刻的她,只满心依恋于这个令人安心的怀抱,彷徨不安的心也渐渐落回了实处。
云寒保护性地抱着怀中的小徒儿,侧头对着阎王略一点头,歉意道:“抱歉,徒儿不适,寒需得先行告退。”
“宗主且安心离去,贵宗之人本王会安排好的。”
唐糖方才的难看模样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且出言提醒众人的还是他徒弟,阎王自然不会怪罪他,还贴心地命黑无常去请鬼医,帮忙看看唐糖的情况。
“多谢阎王。”云寒毕竟不是专门的医修,无法细致地查看出唐糖究竟怎么了,故而对于阎王的好意,他是真心接受,并铭记于心。
这份人情,他今日便欠下了。
道完谢,云寒便抱着唐糖当着众人的面快步离去。
唐糖趴在云寒肩头之上,稍稍探出视线,与泷泽四目相对。
泷泽目光淡漠依旧,似乎方才的那句关切呼唤不过是她的错觉罢了。
正想收回目光,唐糖却突然看到,泷泽姿态优雅地举起了茶杯,掩在唇边,对着她露出一抹清浅的笑。
他是真的笑了!
唐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哪怕那抹笑颜浅淡得几近于无,但她还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
可确认之后,她又有些迷惑。
泷泽,为何……突然要冲着她笑?
别怪唐糖那如惊弓之鸟般的姿态,她实在是被自己的猜想给吓到了,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云寒抱着唐糖,一路快步赶回了他们的住处,为了更快一些,他甚至还用上了缩地成寸,不过几个闪落间,师徒二人便回到了暂且落脚的住处内。
也没将人放下,云寒抱着唐糖一起坐在床榻上,一边拢着她的小身子,不让她掉下去,一边照着哄幼时的唐糖那样,抬手轻轻在她脑袋上抚摸,顺毛,一点点地安抚她的情绪。
“糖宝不怕,糖宝不怕……师尊在呢,糖宝不怕……”
惯常清冽冷漠的嗓音落在唐糖面前,却只有温柔的轻哄,在熟悉的怀抱中,唐糖一点点地松懈紧绷的心神,许久,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明明不过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害怕了就害怕了,委屈了就委屈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可一旦身旁有依赖的长辈,或者亲密的朋友之类的人在关切地安慰你,你就完全无法克制住情绪,还会翻倍地认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只想躲在对方温暖安心的怀中狠狠地哭上一场。
“呜哇啊啊……师尊……师尊,呜呜……哥哥,糖宝害怕,糖宝怕怕的……”
小手紧紧地揪着云寒的衣襟,唐糖哭得毫无形象,却令云寒心疼不已。
“不怕了,哥哥在这里。”安抚地轻拍唐糖的抽长了不少的背脊,云寒恍然中还觉得怀中的孩子是当年那无依无靠的小团子。
她在尚且懵懂之年,便被迫离开了亲人的身边,被歹人抓走折磨,最后被他解救,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他这位哥哥。
他怜她护她,终究还是敌不过人心险恶,又让她独自受了好些罪。
无人可知,云寒当年对着五岁糖宝的那句“我护不住你。”成了他之后多少年的噩梦。
他甚至有时会自我反思,将年幼的唐糖拉入修真之路,究竟对与不对?
若是没有他的插手,糖宝有着那样一位深切地爱着她的母亲,即便一时分离,也定然很快就会被寻回家中,百般疼宠。
云寒毫不怀疑,糖宝的母亲可以给她一切她所能给予的最好的东西,令她生活无忧,保她平安顺遂。
而非像如今这般,身处于危机重重的修真界内,时刻面临着无数危险,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神魂俱灭。
可万事没有如果,时空也不可逆转。
所以云寒此刻所能做的,便是尽自己所能,护住他的小徒儿,保她成长到能保护自己为止。
短短一瞬,云寒思绪便不知转了多少个弯,拐了多少条道,而唐糖也在这段时间内,逐渐平息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