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师叔祖,已经录下了。”说着,那人还将那枚录满了敛月门等人罪行的留影石拿出来,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稍微播放了几个妖兽吃人,与最后敛月门一行五人出现的画面。
“很好,将这份留影刻录几份,一份送往主宗,一份留在分宗,其他的丢给承覃修真界的各方势力,让他们看看,敛月门的罪恶嘴脸。”
盯着那些熟悉的画面,唐糖脸无表情地点点头,冷静地下达命令。
这一切,其实都是她联合了分宗派来的几位专门探查此件消息的弟子一起设下的一个局。
但这并不意外着这画面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假的,相反,这些其实都是唐糖数日前,抵达荣桉战场之后所亲眼目睹的残酷现实。
只是那时她来晚了,等她抵达,再愤而兽化杀掉那几只仍在人群中肆虐的妖兽之后,那群敛月门的弟子早就不知逃到了何方。
亦或者说,他们早就离开了,根本不知后续战场上突然蹦出了一只貔貅来搅局。
而大昌的将士们也伤亡惨重,即便唐糖几乎贡献出了自己身上所有能给普通人使用的疗伤丹药,期间还一直在抓紧时间炼丹。
最后那些受伤大昌将领们被救回来的人数,还不足五成。
尽管如此,这也是唐糖尽了最大努力的结果。
若是没有她,这个伤亡数目恐怕还要更大!
本身就在大昌国内的唐糖是第一个抵达战场的,后续的这些灵剑宗的弟子们均姗姗来迟,而师尊所言的墨徇师兄更是还在路上。
之前震怒之下,唐糖将所有妖兽全杀了,又抓不到敛月门的弟子,手头根本毫无证据能证明这一切都是那敛月门所谓。
仅凭大昌帝王所给出的那些猜测,根本就站不住脚,也无法令人信服。
好在后来唐糖从守城将领口中得知,这种妖怪肆虐的情况是每隔半月都会有一次的。
随意她这次不慎弄死了证据,还让敛月门的人逃了,下次大可以早早布局,来一出请君入瓮。
因而,就有了这场幻阵之计!
幻阵之内,一切有真有假,虚虚实实令人无法辨清。
其实一开始与高歧士兵们打战的大昌将士们是真的,不然前期根本无法蒙骗那些躲在暗处的敛月门弟子的视线。
可等他们放出妖兽,亲自参与入局之后,那座被隐藏于暗处的幻阵便已然被悄无声息地打开。
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着唐糖的设想走下去,可她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自家大表哥这个变数。
唐糖知道钱瑞在战场上,可她没料到他居然是在最危险的第一线,更没料到他居然就在荣桉城内!
而她,因为日日忙着炼丹救人,也无从顾及人群中那不起眼的一位小小将士,更不知其身份居然是自家那位逃学从军的大表哥。
当然,她最大的没想到,是没想到她大表哥居然……不受幻阵影响。
不,也不能这么说。
幻阵还是暂时迷惑住了大表哥的感知,令他真的以为这战场上所发生的一切悲剧都是真实的。
所以正义如他,才会如此悲愤地拼着性命不要,转身跑去找黑炎犬,意图给自己‘死去’的同袍们报仇。
可是单单是不受阵法范围影响这一点,就很能令唐糖意外了。
原本按照计划,阵法开启后,趁着人群混乱,所有的将士都会被一个个虚假的将士所替代,而那些真的将士们则会被阵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引导入城门内。
全程这些人都会以为是自己努力跑回了城,而不会发现背后多出了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幻影,正在遭受妖兽的施虐。
但是钱瑞却不在此列,他没受到阵法引导的影响,也没受到阵法阻碍的影响,他甚至能独自跑回阵法核心之处,可却又被阵法所虚拟而出的幻象所蒙蔽了感知。
正因出了他这么一个变数,情急之下,原本不打算现身的唐糖不得不出手救人。
索性敛月门的人最终还是被引了出来,只要他们一现身在这片战场之上,之后纵使是他们身上有千百张嘴,也无法说清自己的罪孽了。
从一位喜欢啰嗦的凌剑宗弟子口中得知计划全程的钱瑞脸色很复杂,而一旁同样听到这番话的敛月门的那群人的脸色极为不好看。
他们怨恨地瞪着唐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怒火与杀意,可同时,他们又深刻地明白如今大势已去,自己等人的下场……
五人的脸色立刻苍白了不少。
立于俏丽少女身侧的温润男子不着痕迹地往后稍微退了退,借助俏丽少女身影的遮挡,他垂落于宽大袖子下的手心中悄悄地多出了一枚传送符。
“不好,他要逃!”一见到符篆亮起的光芒,唐糖等人立马就猜到了这人的意图。
两位反应快的弟子立马赶过去想拦住人,可最后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温润男子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桃之夭夭。
“师叔祖,我们要不要追?”刚刚拿出留影石的那位弟子焦急地转头看向唐糖,等待着她的命令。
这路唐糖虽然年纪最小,可耐不住她辈分最大,身份最尊贵。
故而即便这些凌剑宗的弟子最年轻一位都三十以上了,还得恭恭敬敬地称呼唐糖为‘师叔祖’,在外执行任务也需要听她指挥。
“追?”似乎听到了一件很好笑的笑话一般,唐糖歪了歪小脑袋,笑得一脸纯真可爱:“人都跑没影了,师侄孙要上哪儿追去?”
“这……”几人面面相视,最后还是那位与唐糖搭话最多的弟子主动出言道:“不追的话,那就任由那恶人逍遥法外吗?”
幻境景象残酷万分,因其基于现实而来。
而现实,往往比幻境更为残忍。
所以那位逃走的温润男子,即便这次被幻境所蒙蔽,所杀的皆是幻影,但从前那些不是幻影的战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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