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瑶瑶讷讷点头,没敢多看人家。
唐若云这是想的什么馊主意,还真打算将她和唐鹤凑一对啊?
纪瑶瑶想都不敢想,她现在算是明白,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算了,不说也罢。
晚宴上觥筹交错,没人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纪瑶瑶,反倒是唐鹤递了一杯酒给她:纪小姐来一杯吗?
对上纪瑶瑶略带诧异的眼神,唐鹤坦然道: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到纪小姐,便想起一位旧人,她和你一样,笑起来也有一对梨涡。
纪瑶瑶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酒。
自从上次在酒吧闹出洋相后,纪瑶瑶便下定决心要戒酒,眼下足足一周滴酒未沾,久违地品尝到酒精的味道,竟觉得前所未有的酸涩,苦味顺着口腔窜进了脑子里。
于是纪瑶瑶有片刻的失去思绪,直接问道:是你的前女友吗?
唐鹤一愣,似是没想到她这样直接就问出口,旋即淡淡道:不是。
她根本不算是我的前女友。
纪瑶瑶投来求知若渴的眼神,唐鹤不由得开口:纪小姐当真想听?
反正也是闲着无事,听点别人不开心的事情,说不定自己就开心了呢,纪瑶瑶很缺德,也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让我想想。唐鹤放下酒杯,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还在读高中。
高中?纪瑶瑶不由得轻呼出声。
这未免也太久了吧,看不出来唐鹤居然还是个情种。
唐鹤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眯起双眸,似是陷入那段回忆中:她是我的同班同学,长得真的很漂亮,就像我刚才说的,和你一样,也有一对梨涡。
不过漂亮不能当饭吃,女孩家境贫寒,身上一年四季都是洗得发白的校服。
即便如此,她依旧名列前茅,每次考试都是全级第一,将第二名远远甩到身后。
而那个时候的唐鹤,远不是现在这般温和。
父母离异,父亲再去,忙于应酬无瑕照顾她,继母不愿得罪原配的女儿,从不苛责她半句,只管给零花钱。
学生时代的唐鹤,理所当然地长成一个问题少女,让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头疼的刺头儿。
出于无奈,班主任将年级第一安排成她的同桌,目的就是让唐鹤耳濡目染,学习一下好学生。
我怎么可能会服软?说着,唐鹤笑了,那个时候,我连她一并看不顺眼,成天到晚找人家麻烦。
第一名虽然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但脾气实际也倔得很,唐鹤和她对着干,她也不肯退让半步,每天从早到晚监督她学习,做习题,背英语单词。
唐鹤虽不耐烦,成绩却竟然真的有了提高,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依旧对第一名没好脸色。
人在年轻叛逆的时候,总觉得空气都在跟自己作对,唐鹤也不例外。
直到高考前,最后那一个晚自习。
你告白了?纪瑶瑶忍不住插嘴。
不是。唐鹤摇头。
大约是盛夏的暑气太旺,蝉鸣太聒噪,学校老旧的电闸无法承受,竟然断电了。
一片欢呼声中,身旁的优等生头一次卸下平时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一把将唐鹤抱住。
唐鹤没有将人推开,而是下意识地想摸摸她的头安慰她。
而那已经是二人校园相处的最后一个夜晚,之后便是高考,漫长的暑假
在那个夏天一个接一个的夜晚,唐鹤想明白一件事她从来都不讨厌自己的同桌,而是喜欢她。
喜欢她和自己斗气时瞪大的双眼,学习时白皙的侧颊,喜欢她每天早课上背古诗词的吴侬软语,拿到奖学金时梨涡若隐若现,眼眸弯成月牙。
可等她想明白这一切,她们已经失去了联系。
一个大小姐和贫穷美少女的故事,纪瑶瑶心道。
她不无唏嘘: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她结婚了,我在机场偶遇过他们一家,孩子都一米高了,过得很幸福。唐鹤道,听说她的老公是隔壁班暗恋她多年的年纪第二。
刹那间,纪瑶瑶所有的神色凝在脸上。
看着她的表情,唐鹤忍俊不禁:莫非纪小姐以为,会是一个好的结局?
我以为纪瑶瑶垂眸,你们至少会有些什么。
那是故事里才会有的情节。唐鹤道,很多时候现实就是这样,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会像戏曲里一样破镜重圆,重拾旧梦。
纪瑶瑶轻声叹了口气,又有些好奇:唐小姐怎么想起同我说这个?
看唐鹤的为人,似乎并不喜欢多言,更遑论这么私密的事,纪瑶瑶并不认为自己与她的初恋有几分相似,就能勾得她将一切说出来。
因为我看得出来,纪小姐和我是同类,你有和我一样的心事。
所以我想劝纪小姐一句,惜取眼前人,不要等错过了才追悔莫及。
惜取眼前人,纪瑶瑶唇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
不是她不惜取眼前人,是她的眼前人,不惜取她。
作者有话要说:瑶瑶咬手绢落泪呜呜
至于大家想看的火葬场剧情,应该不会那么快,瑶瑶并不是那种干脆果决的人,她本身就是恋爱脑,so不过可以打包票的就是顾总后期为爱发疯啦
第69章 贪婪
唐鹤没能一直坐在角落里陪纪瑶瑶聊天,唐若云是生日晚会的主角,她这个当姐姐的自然也不能闲着,一杯酒过后,回忆结束,唐鹤便起身去招待来宾。
纪瑶瑶没有多留,独自叫了代驾回去。
从富丽堂皇的酒店离开,纪瑶瑶失神地靠在车玻璃上,看着窗外绚烂的霓虹灯和来来往往的路人。
今天是周六,街上行人比平时更多,他们大多结伴而行,年轻的情侣牵上小狗,一对夫妻推着婴儿车,穿着长袜白鞋,上完舞蹈班的小女孩牵着奶奶的手,一蹦一跳地说说笑笑。
这个世界还是如此热闹。
纪瑶瑶吸了吸鼻头,别过脸去。
回到家里,醋醋迈着猫步热情地上来迎接,粉嫩的鼻尖在纪瑶瑶脸上嗅了嗅,闻到她身上的酒气,小猫一蹬脚,逃也似地远远跑开了。
怀中突然变得空空荡荡,纪瑶瑶愣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
和往常回到家一样,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卸妆。
洗下粉脂,又是一张干干净净的脸,纪瑶瑶在沙发上躺了会儿,才走进衣帽间。
站在玻璃柜前,她仔仔细细地将这些曾经属于自己的奢华珠宝和高档衣服鞋包看了遍。
然后纪瑶瑶从杂物间里抱出一摞摞的包装盒。
曾经她就是满心欢喜地扯开这些盒子上的丝带蝴蝶结,将里面的礼物一件件取出来。
现在,是时候还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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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它们完完整整地装回去,可比打开时要难得多。
纪瑶瑶甚至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可她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来,就像某种不知疲惫的小动物。
直到门铃声陡然被按响,她的动作戛然而止。
谁?
纪瑶瑶疑心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毕竟今晚她没有邀请任何人到她家来。
纪女士您好。门外女声温和,恭恭敬敬地介绍自己身份,是某大牌奢侈品的店员。
她问:您一个月前订购的rani腕表到货了,我们是特意给您送过来的,请问您现在方便过目吗?
难怪她会用我们这个词,门外五六个人身形挺拔地站着,黑西装白手套,透明入耳式耳机,跟在店员身旁的那位保镖手里还拎着个银色保险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