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诈!
她反应过来,立时想要逃走,却不想才后退一步,柳枝就从房里四面八方缠来,将她捆了个严严实实。
柳枝将银梦扯到空中,如五马分尸一样将她向不同的方向拉扯。银梦越是挣扎,柳条的力量越是强劲坚韧。
明若柳今日布下的阵法,正是御花园的土地公所教。
御花园乃天子居所,灵气旺盛充溢,花鸟树木,飞禽树木容易感灵成妖。为避免妖物作乱,拘管皇城的地仙对生在此地的小妖多有管教。
与在荒野空山间诞生的妖灵不同,御花园的妖受仙人点化,虽脱不开妖的本性,但大多存有向善之心,一心只盼苦修得道。
明若柳天资聪颖,心思剔透澄澈,土地公对她寄予重望,亲传她道门法术,望她能跳出七情六欲,早日成仙。
她为江焕一事被打回原形后,土地公曾与众妖叹惋过,若是明若柳没有为情所困,御花园里下一个白日飞升的十有八九就是她。
银梦被阵法所逼,化成了原形,她的八条毛腿在空中张牙舞爪,看着可怖至极。
柳枝向银梦的心脏处蔓延,银梦只觉自己的心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攥的死紧,叫她一口气都透不过来。
程安亭对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依旧在酣睡之中。
青绿的灵光流淌向银梦身躯,银梦被抽去全身力气,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就在她的妖元被明若柳的妖力蚕食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泛漪破门而入闯进了客房。
客房门一打开,奄奄一息的银梦霎时觉得自己的力量回复了三分。阵法被泛漪破坏,一条柳枝颓然垂落在地,化成一堆散叶。
银梦整个虫体伸展开来足足铺满了整个天花板,泛漪开门见到只银白色的大蜘蛛悬在空中,层层叠叠的猩红眼睛瞪着自己,吓得往后踉跄一步,摔在了地上。
不过片刻,银梦就从柳条织成的藤网中挣了出来,维系阵眼的一根柳藤坚韧地缠在她一条腿上,无论她花多大的力气都无济于事。
银梦愤怒至极,恨不得将所有人杀之而后快。她咬牙一狠心,一口咬断了被牵扯住的那条腿。腥臊的血液从断肢处喷溅而出,落在家具上立时腐蚀得木头噼里啪啦作响。
银梦一瘸一拐爬向泛漪,状若修罗。泛漪吓得神魂出窍,她瘫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往后挪去,竟不记得躲闪。
“去死……去死!”银梦咆哮着向她逼近,猩红眼睛里的仇恨让人心惊胆战。
她不想用蛛丝和毒液杀掉泛漪,她要亲自刺破所有人的咽喉,然后看着他们血流满地,痛苦死去。
“去死!”
她恨声叫着,高举起一条腿向泛漪刺下。
泛漪恍然回神,翻滚向一旁躲避,银梦足肢插入木地板,立时砸出一个深坑。
银梦岂能容忍泛漪在她眼皮底下逃走?
她抬起身躯,一张白色的蛛网从她下腹喷出,兜头将泛漪罩了个严严实实。蛛网极有黏性,泛被缚得一动不能动。
银梦猖狂大笑,袅袅向泛漪爬来。就在泛漪以为自己要丧命于此的时候,程安亭一个飞扑扑在银梦背上。
他拔出随身藏在靴侧的匕首,用力插进了银梦背后。银梦背上剧痛,她尖厉地大叫一声,从原形变成了个人首蛛身的怪物。
“跑!”
程安亭高声喝着,将匕首扔到泛漪了手边。他死死扼住银梦咽喉,给泛漪争取划开蛛网逃跑的时间。
银梦发狂地甩来甩去,却始终无法将程安亭从她背后甩下来。她恼羞成怒,秀丽妩媚的脸刹那变成了蜘蛛首,锋利的獠牙从她嘴里长出来,她张着血盆大口,一下咬穿了程安亭的胳膊。
毒液在程安亭体内迅速传开,程安亭头晕目眩,无力地从银梦背后摔落。
泛漪从黏糊的蛛网里脱身,见程安亭中了银梦的毒液,立时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
南煌听到动静赶来,化成原形一跃而起向银梦扑去。银梦跛了一条腿,一个不妨被他扑倒在地,两人在地上纠缠着滚了一圈,一时打得难分你我。
泛漪瞅着机会,忙将程安亭从房里拖出来,她颤着手摸向他脖颈,待感受到他脖间微弱的跳动,方松了口气。
“快去找阿柳!”
南煌高声催促泛漪赶快去将明若柳找回来。
泛漪听了南煌的话,起身往外跑去,待跑过几步路,她又折转回身,从眉间引出了缕白若轻纱的妖灵,将之缠绕在程安亭鲜血淋漓的手臂上。
妖灵渗入程安亭的伤口,程安亭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舒缓了几分,她放下心,随即摇身变成只白文鸟,飞出集芳堂前去寻找明若柳。
她也没想到南煌会将自己和银梦关在房里,想要同归于尽。
明若柳瞥一眼躺在地上的程安亭,不必泛漪细说,也大概先前猜到发生了什么。
她冷冷看一眼泛漪,将手放在紧闭的门上,屏息凝神,仔细探查房中的状况。
单论修为,南煌与银梦不相上下,可银梦生性残暴,今夜又狂性大发,南煌下手没她那般狠辣决绝,几个来回后不免就落了下风。
迫于无奈,他只得将银梦诱到房中,重新在门里施加术法,想要依仗明若柳残存的妖力与银梦殊死一搏。
一场血战,他和银梦两人皆是身受重伤,全靠撑着一口气才能不让自己倒下去。
房中那些失去阵法支撑,枯萎垂地的柳叶突然像活过来一样,重新挥舞着像银梦缠去。南煌精神一振,立刻解开了布下的结界。
明若柳执着柄青绿的灵剑推门而入,周身杀气四溢。
银梦已是强弩之末,明若柳既已赶来,她也明白自己今夜一定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