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吓死她了,这只臭猫妖!
南煌拂开她的手,直截了当问道:“顾琢斋知道你是妖了吗?”
“啊?!”明若柳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把这档儿事直接忘到了九霄云外。但看顾琢斋刚刚那个反应,她应该是没有穿帮。
“没有。”她赶紧说。
“没有就好。”南煌松了口气。
他刚刚已打定主意,只要顾琢斋发现了真相,不管他如何反应,他都要将明若柳带回御花园。人妖殊途,顾琢斋知道了明若柳的身份,就算一时谅解,也难说日后不会反悔。
三日后,五更天时分,月影西移,东升的太阳影影绰绰,天色灰蓝黯淡,人人都还在睡梦里。
熬了一夜的更夫没精打采的提着面小铜锣,晃荡着走过空荡寂静的长街,满心想着赶快回家补觉。
他走着走着,听得啪叽一声汁液四溅的声音,更夫抬起脚,见到只巴掌大的蜘蛛被自己踩得面目全非,成了一摊烂泥,不由直犯恶心。
“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蜘蛛!”他抱怨着,在商铺门口的台阶上刮蹭了几下脚底,晃眼见到商铺旁的狭窄巷子里爬出了不少蜘蛛。
想起前几日程家少爷被妖精捉走,被找到的那个山洞里就有不少蜘蛛,打更人立时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不会吧,这么邪门?
更夫探头往巷子里看,天光朦胧,隐约看见了只男子穿得鞋散落在地上,可巷子深处黑漆漆的,他再是怎么眯着眼看都看不真切。
小蜘蛛还在三三两两地从巷子里往外爬,打更人壮着胆子走进去,一脚绊到个不软不硬的东西,他一个趔趄,赶紧扶住了墙壁。
入手细软,还有些痒,他像被火烧了似的连连甩手,手上纤细白软的蛛丝随着他动作飘然落在地上,他才发现巷子尽头已被蛛丝糊了个遍。
再低头看刚才绊到他的东西,打更人立时三魂吓掉了两魂半。
一个男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双目圆睁,面色青灰,而数不清的银色蜘蛛,正悠然自在地在他身上爬来爬去。
“死人了!死人了!!”
打更人滚出巷子,撕心裂肺地尖声大嚷。
蜘蛛精卷土重来的消息一个早上就沸沸扬扬传遍了整个浮桥镇。
银梦肆无忌惮,短短半月,就在城里杀掉了四个人。死的人皆是男子,死时无一不是蜘蛛满身,衣裳不整。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惊动了州府。上面下令一月内必须除掉妖祟,还百姓太平。衙门虽然加派了人手日夜在城中巡查,但面对手眼通天的妖怪,凡胎□□总显得有心无力。
街市惨淡,集芳堂的生意自然也跟着一落千丈。
这日她在厨房给顾琢斋熬药,正拿着蒲扇在药炉前发呆,泛漪挎着菜篮子,没精打采地走了进来。
“阿柳,今儿城里又死人了。”泛漪将菜篮子搁在灶台上,眼眶有些泛红。
这次的受害者是泛漪常去光顾的那家猪肉铺的老板,她每次去,这老板都是副笑呵呵的憨实模样。
今天她去菜市口,便看到他铺子门口围了一圈人,他的妻子小儿披麻戴孝,嚎啕大哭,状况好不悲惨。
“我真想杀了银梦。”泛漪恨恨地念叨,心情低落至极。
也不知道那老板家的孤儿寡母以后能怎样过活。
往日死的人虽然可怜,但她与这些人素昧平生,这份同情就免不了有层隔膜。今日一个在她面前说过笑过的人乍然被害死,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坐视不理。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银梦这样害人?”泛漪不忿问道。
明若柳轻轻扇着药炉,没有接话。
前几天,她在小院角落里发现了银梦的子蛛。看到子蛛的那一刹那,明若柳就明白过来,银梦是在和自己玩一个恶毒的游戏。
银梦早就知道她在这儿,她在城中兴风作浪,却迟迟不来找她,就是在等着明若柳发现自己,然后做出个选择。
是选择无辜的城中居民,还是被她藏在集芳堂的顾琢斋。
只要她一脚踏出集芳堂,银梦就会朝手无缚鸡之力的顾琢斋下手。顾琢斋再落入她手中,只怕会瞬间就没了性命。
江焕为救她丢了一条命,她决不允许这种事情重演。这一次,她已下定决心,哪怕外面天崩地裂,也一定要护顾琢斋周全。
外间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明若柳和泛漪惊讶地对视了一眼。这鸡犬不宁的时节,难不成还会有人上门来买花?
这时候果然没人来买花,门口站得不是别人,而是程安亭。
程安亭穿着身劲装,他旅途劳顿,又被蜘蛛精为难了一遭儿,便比明若柳上次见他时瘦了不少。他五官本就英朗,这一瘦,下颌眉间锐利的线条衬得他眉眼深邃,甚是英武俊朗。
明若柳一开门就感受到一股明正的灵气从程安亭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她难受得轻嗽一声,悄悄把因一时不备,开始长出青绿枝桠的手背到了身后。
“你怎么来了?”她警惕问道。
这小子带了什么东西,竟然能骤然压制住她的妖力?明若柳一边纳闷想着,一边镇定心神,发散妖力与程安亭身上的气息对抗。
“我来看看茂之。”程安亭爽朗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