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昵地拉过明若柳的手,旁敲侧击道:“明姑娘,你觉得阿斋的画画得怎么样?”
“很好啊。”明若柳丝毫没察觉到孟夫人的心思。
孟夫人温婉一笑,瞧了她一眼,婉转问道:“那……那我能不能多嘴问一句,阿斋为什么不在你那儿做工了呀?”
“这……”明若柳尴尬咳嗽一声,想起那日两人在茶室的情形,两颊立时飞起了两团红晕。
她总不能如实告诉孟夫人,顾琢斋是因为打算亲她,被她赶走的吧!
明若柳轻咬下唇,眼神躲闪羞涩,满脸的欲说还休,孟夫人怎么说也是个过来人,见了她这样子,心下便猜到了三分。
“好了,我不问了。”她识趣笑笑,适可而止。
孟夫人虽说是不再多问,但那别有深意的眼神却让明若柳觉得她仿佛已经知道了全部实情。明若柳脸上热度更炽,便忍不住伸手贴了贴自己脸颊。
孟夫人噗嗤一笑,她还没说什么,这姑娘怎么就这样了?
她笑眼盈盈地打趣道:“看来阿斋过分的很,被你赶走应当不冤。”
“夫人,别说了!”明若柳侧过脸,轻轻晃着孟夫人胳膊撒娇,求她揭过这一茬。
孟夫人刚刚听得明若柳说要将顾琢斋接回集芳堂,本觉着顾琢斋一个年轻男子寄住在姑娘家于礼不合,但现下看到明若柳这番羞赧娇俏的女儿情态,便不大想去做那打鸳鸯的大棒。
两人郎情妾意,婉转旖旎,自己乐见其成就完了,没必要上赶着讨嫌。
明若柳回到集芳堂的时候,南煌已将顾琢斋带回集芳堂,安置在客房。顾琢斋还昏着没醒,但好在不过是稍微吸入了些妖气,身体并无大碍。
折腾了一天,此时天色已暮。布置得精致清雅的房里烛光柔亮,明若柳坐在床边,看着毫无知觉的顾琢斋,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顾琢斋比半月前清瘦了不少,他呼吸平稳,胸膛浅浅起伏,明若柳抬手抚上他脸颊,一双星眸闪烁,如天上星辰般清澈明亮。
“呆子。”
低低的女声从镂花的锦帐里飘出来,说不出的柔婉缱绻。
顾琢斋陷在光怪陆离的梦里醒不过来,前夜那蜘蛛精八只长满了细绒毛的足肢不断在他眼前晃荡,扰得他心神不宁。
脸上传来柔软细腻的触感,他感受到明若柳的气息,烦乱慌张的心不由平静了几分。
明姑娘……,明姑娘?!
明姑娘也被蜘蛛精抓住了么!
顾琢斋一念及此,立时吓出了身冷汗。他从梦境惊醒,睁眼看到明若柳,还以为自己被困在山洞里。
“明姑娘!”
他一手捉住明若柳贴在他脸上的手,一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拉到了怀里。
明若柳猝不及防地落入怀抱,她伏在顾琢斋身上,脑袋埋在他肩窝。顾琢斋散下的碎发轻抚着她的脸,清爽的男子味道扑入鼻尖,明若柳僵硬得一动不动,忍不住红了脸。
顾琢斋一手扣着明若柳后脑,一手圈着她不堪一握的细腰,如得了件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欣喜珍惜,又用力地抱紧了她。
“明姑娘。”
他喃喃念着,声音低微温柔,明若柳鼻头禁不住一酸。她任由顾琢斋抱着自己,心里有点儿欢喜,又有点儿哀戚。
娇怯的鼻息一下下扫在耳畔,顾琢斋渐渐回过神。
这时他才意识到,映入眼帘的不是那阴湿山洞嶙峋怪异的石块,而是妃色的缠枝牡丹床帐。怀里日思夜想的温香软玉依偎在他怀里,柔顺乖巧,而含羞的眉眼恰如初绽的海棠,柔媚娇艳。
“明姑娘!”顾琢斋赶紧松开手。
他强撑着想要坐起来,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往一边倒。
“哎?!”明若柳连忙扶住他。
她本就依在他身上,顾琢斋这一动作,她情急之下双手勾住他脖颈,两人一低头一抬首,倒正显得像一句古诗。
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两人四目相对,心中同时漾起了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
顾琢斋一手还虚虚放在在明若柳腰间,他怔愣地看着明若柳似是坠入了无尽星辰的眼,竟然鬼使神差地收了收手臂,圈紧了怀中的人儿。
明若柳如风抚杏花般,身子轻轻一颤。
这个呆子今日是怎么回事?他被蜘蛛精抓去一回,胆子怎么就变得这么大了?!他不会真的要做什么吧?!
明若柳习惯了顾琢斋万事说好,温和儒雅的模样,此次他乍然显出不容拒绝的神情,她便有几分不知所措。
她慌乱移开目光,不敢再看顾琢斋。
顾琢斋略略朝她低下头,明若柳的心猛地一跳,心中小鹿撞得她不知天南地北。她紧张地圈住顾琢斋脖颈,认命地闭上眼睛,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是抗拒还是期待。
以为会落下的吻却没落下来。
搭在她腰间的手骤然一松,顾琢斋气短地放开她,将头偏向一边,苍白的脸上懊恼非常。
他怎么又差点轻薄了明姑娘?!这下好了,明姑娘肯定会以为他是个轻薄浪子,以后莫说让他重回集芳堂,只怕是马上就要把他再撵出去!
顾琢斋啊顾琢斋,这么些年的书你都读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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