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荷低颤着应了声,见夫人行至马车旁,忙上前搀扶。
马车却并未朝丞相府方向驶去,而是驶向了街巷。
“夫人,这是皇榜…”管家觉得有必要提醒相府的当家主母有些事是做不得的。
“撕”
管家顿觉自己离回家种田不远了。
许是嫌他们动作太慢,苏夫人跳下马车亲自上前把告示栏里贴有若凝和红霞的画像都给撕了。
“夫…夫人…”管家很是头疼的抬手捂住眼睛,还没缓过劲儿来,就听他家丞相夫人吩咐马车去往下一个皇榜,管家觉得他这条老命今天怕是要就此交代了。
苏夫人忙活一大圈,沿途欣赏被恶犬欺咬的国师府那帮黑袍人士,哼着小曲儿踏进府门,却在看到那背身而站的身影时脚步一顿,正要转身开溜就听他家丞相夫君冷冷道了声“回来了?”
苏夫人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夫…夫君今日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说罢也不等他回应,丢了句“我去给你炖汤喝”就朝膳房溜去。
看着那逃也似的身影,苏丞相轻轻叹了声,到底怕她摔着,示意秋荷赶紧跟上去搀扶着。
“老爷…”管家一时不知该怎么禀报夫人今日的行径。
却不想他家主子只淡淡丢了句“我都知道了”便转身离开…
三殿下携贵妃去告御状,加之国师府传入御前的消息,他怎会不知自家夫人的壮举。
端着自己最拿手的萝卜豆腐汤,苏夫人悄悄朝房里探了探脑袋,见她家夫君屈指揉按额角,知他头痛的旧疾犯了,顾不得自己讨饶的那点小心思,放下汤碗便跑去他面前,低低唤了声“夫君…”
苏丞相蹙眉朝她看去,良久,牵过她的手,低叹道“日后这种小事派人去办就行,何必亲自跑出去,眼下天气渐凉,若是不小心受冻,又要闹腹痛了”
小…小事!?苏夫人抬眸偷偷瞄自家夫君的神色,试图想探清他说的是不是反话。
自家夫人心里那点小九九丞相怎会不清楚,牵着人儿行至一旁已让人备好的足桶前,扶她坐到椅上便俯身替她把鞋脱了,捧着那微微低凉的双足放入足桶里泡着。
唔…真舒服……
苏夫人见夫君不训斥她还待她这般好,心里反而起了毛,当即便认怂道“夫君…为妻知错了…”
“错哪了?”
看吧看吧,她就知道会来这么一出!
“我不该放狗咬人,不该撕皇榜…”话未说完便被他抬手啶了脑袋,忙擦了额上的水,朝他不满道“这是洗脚水!”
苏丞相也不搭她这茬,只蹙眉低斥道“你错在不顾严寒还跑出去受冻”
“夫…夫君?”
苏夫人不确定的唤了声,就听他低叹道“日后心里不痛快了告诉我,为夫替你出气”
今日大殿之上,他丝毫没给旁人数落他夫人的机会,国师也好,三殿下也罢,休想说他夫人半句不是!
当今圣上是明君,自是听得进忠臣之言,丞相本就对国师一行扰乱朝纲不满,趁此参了他一本。至于那贵妃所出的三殿下,纵然深受皇宠,可为了两个宫娥如此劳师动众成何体统,丞相拿出当初科举及第的言辞水准,直接使得陛下动怒将三殿下圈禁宫内思过,虽未舍得把贵妃打入冷宫,却也罚了半年的月钱,吓得贵妃以为就此失宠险些晕过去。
当然,这些事苏夫人不会知晓,可她见夫君真的不曾责怪她,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在他替自己擦了脚抱去榻上时,抬手轻轻抚过他额角,低问道“脑袋还疼吗?”
丞相这头痛的旧疾是当年进城赶考落下的毛病,若非苏夫人爹娘好心接济,他怕是熬不过那赶考的路途,所以即便高中状元,他也不曾忘了当初的恩情,更不曾忘了那年杏花树下,女子浅笑嫣然的以塞食物为由往他包袱里偷偷塞了定情信物。
苏丞相拉过锦被将人儿裹严实了才朝她应道“喝过药了,没事”
见他起身往外走,苏夫人朝她弱弱唤了声,想来还在担心他是不是生气。
苏丞相端起被搁置在一旁的萝卜豆腐汤,低叹道“我去将汤热了”
苏夫人这才真的信他没生气,心满意足的裹在暖和的被窝里美滋滋的等夫君回来,可惜她闹腾一天,没等夫君喝完汤回来她就睡着了……
苏辞昔是在若凝又一次替他加固周身气泡时觉出她的疲惫,意识到她会因此而损耗灵力,苏辞昔当即便朝她告辞,生怕多待一刻又会惹得那丫头虚弱不适。
听闻他要走,若凝扫了眼他苍白的脸色,关切道“晕眩好些了吗”
虽然这晕眩之症服了鲛人族至宝的丹药也不曾有所缓解,可也没他之前表现的那般夸张,动作缓慢些还是能够行动自如的。
“已经好些了”
若凝点了点头,却是仍将他扶至榻上。
“若凝…”
“睡吧,明日上午送你回去”眼下这个时辰他也该歇息了。
苏辞昔微微蹙了眉,还欲说什么就被她抬手遮住眼睛。
“闭眼”
听着她略显疲惫的声音,苏辞昔轻叹了声,抬手将覆在眼前的小手拿下来握在手里。
若凝不似旁的妖精幻作人形后手足冰凉,她的手一直是温热的,此刻被他握在手中,倒是将他的手也带暖了。
若凝感受到他手掌的低凉,以为他是冷了才这般用她的手取暖,忙抬手要施术给他驱寒,却被那人的大掌紧紧包裹在手心里。
“苏辞昔…”
“我想从窗口再看一眼你坐在外边的大石上修炼”
凡人这是什么嗜好,喜欢看他们这些小妖坐石头上修炼?若凝不解的皱了皱眉,却是没再纠结给他驱寒暖手的事,淡淡道了声“好”便转身朝湖边那块大石走去。
贪恋般望着那道身影,哪知那丫头下一瞬便飞了进来,朝他正色道“说好只一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