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妈妈:“这个就要问莲姑娘了,老奴也是顾家出来的,好歹得劝莲姑娘一句,如今也不小了,与其惦记那些够不上的,不如寻个差不多的,免得生出不必要的是非来,传出去你一个人的名声也还罢了,怕是会连累整个顾家的姑娘。”
顾莲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到底挂不住,转身走了。
虹霓公主愣了一下刚要追过去,被顾妈妈上前拉住:“老太君昨儿还念叨小公主呢,说有日子不见来了,今儿既来了,就别忙着回去,怎么也得去见见老太君才是,大姑娘也出来一会子了,再不回席上,老太君可要让人来找了。”
棠梨点点头出了亭子往席上去了,她跟虹霓公主走在一处,并未说话但知道这小丫头一直盯着自己打量,那一双大眼里闪闪烁烁也不知想的什么。
眼瞅到了,小丫头方开口道:“听母后说山里有长了九条尾巴的狐狸精,最会迷惑男人,你肯定就是狐狸精,要不然我叔爷爷那样的人怎会看上你,我叔爷爷以前可是从不近女色的,便是在宫里见了宫女都离的老远。”
叔爷爷,棠梨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小丫头嘴里的叔爷爷是齐王,这辈分还真是,齐王不过二十多岁,都当上人爷爷了,如此说来,自己若是嫁给他,岂不成了奶奶一辈儿的。
想着都好笑,感觉奶奶离自己老远呢,不想就是一转眼的事儿。
小丫头见棠笑了,不禁有些恼怒,一叉腰:“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棠梨站住脚看向她:“首先你也不是你叔爷爷,怎么知道他看上我了,其次,这世上的确有狐狸,却没有狐狸精,你是戏文听多了,还是话本子看多了,不知道那些精怪的故事都是人为杜撰的吗,再有,你叔爷爷见了宫女都躲老远,不近女色,十有**是病,既是病就有希望治好,所以若他如今能近女色了,或许是病好了。”
小丫头一张小嘴张了老大,眼睛也瞪的溜圆,那神情仿佛棠梨头上长了犄角一般:“你,你竟,竟然敢说叔爷爷有病。”
棠梨:“我只是推测,可没说他一定有病。”说着看向她:“你多大了?”
小丫头:“过了年就十四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棠梨:“只是觉得十四不小了。”
小丫头哼一声:“你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意思,你不就想说我傻给人当枪使吗。”
棠梨挑了挑眉:“难得你倒明白,我当你不知道呢。”
小丫头:“我只是无事可做罢了,她来找我,我便出来逛逛,总好过在宫里待着。”
棠梨倒未想到她是这个心思,原来是在宫里待的无聊了,出来找乐子的,就说这小丫头虽然年纪小,可宫里长起来的哪有真傻的。
棠梨不禁想起二皇子,这宫里还真是出奇葩,一个比一个奇葩,有鼓捣火药的,也有到处给人当枪找乐子的。
忽听小丫头道:“你真是芙表姐吗?”
棠梨摇摇头,小丫头眉头一竖:“你果然是个冒牌货。”
棠梨:“我摇头不是说不是,是不知道,大约七岁的时候,我生了一场病,烧了三天,醒过来之后小时的事便不记得了。”
小丫头:“还有这样的事,那你到底是不是阿芙表姐啊。”
后面的顾妈妈道:“大姑娘虽不记得了,可那如意金锁跟身上的胎记断不会错的,再有大姑娘跟大娘子未出阁那会儿生的极像,只是姑娘这眉宇间比大娘子多了些英气,这也是该的,想咱们老公爷当年可是战功赫赫,谢家祖上也是行伍出身,即便如今侯爷从了文职,到底有祖宗的根脉,所以大姑娘切切实实便是谢家的子孙,错不了的。”
棠梨颇有些无奈,小丫头见她神色不禁道:“怎么瞧着你好像还不乐意似的,难道你还放着金尊玉贵的公府嫡女不当,偏去做那个七品小官之女。”
棠梨心道,若真能选的话,她还真宁可只做叶棠梨,便宜爹虽是个小官,便宜娘又爱唠叨,日子虽不富贵却简单,国公府虽也好,可人多事杂,说句话都要仔细斟酌一番,实在累人。
只是这些想法也只能想想罢了,说出来却不妥,虽然自己不能算是真正的阿芙,但大娘子的确是阿芙的亲娘,盼了十几年思女成疾的母亲。
小丫头看了她一会儿道:“对了,你是大夫对不对,还是那个什么神医,治好过二皇兄,那你瞧瞧我父皇去吧,我父……”
小丫头话未说完,顾妈妈忙道:“小公主事关龙体,可不敢乱说的。”
小丫头也知自己心急之下说错了话,停住话头,不再提及此事,只是眼巴巴望着棠梨,仿佛盼着她自己主动去给她父皇看病。
棠梨暗暗叹了口气,刚说这小丫头不傻呢,又有些犯傻了,便自己有些名气,到底不是太医,给二皇子看病那是凑巧撞上了,加之将军夫人跟齐王给自己作保,才破了例,这还只是皇子。
皇上的身体康健与否,直接影响整个大梁,属于最高机密,便是那些太医都是三缄其口不许透出一个字的,小丫头说出来极是不妥,好在这里并无外人,顾妈妈更是及时制止了她才未引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前头席上可都是朝廷命官的眷属,真要听了传出去便是大祸。
不过,这小丫头既如此着急,想必皇上是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棠梨还记得在安泰殿见过当今这位圣上,瞧着是不大康健,不过若保养得当,也应该能撑个十年八年的,总不至于短短一年就病的如何了。
老太君今儿兴致颇高,筵席散了尚拉着棠梨斗了两轮雀儿牌才放了棠梨出来,小丫头自打顾妈妈制止她之后,便有些无精打采,见了老太君说了会儿话,便蔫头蔫脑的回宫去了。
从老太君这边儿出来,棠梨去瞧了大娘子,大娘子的病本就是想女儿想出的心病,如今找回女儿,病也好了大半,只是病了这么些年,身子也熬的虚了,便去了病根儿,也需好好将养个一年半载的,方能彻底恢复,再有前头还用了那灵丹,虽没吃多少日子,并未成瘾到底也有些余毒积在体内,需慢慢吃药调理。
棠梨倒是怀疑那个观音庙里怎会有这样的东西,是为了谋财还是害命,而谢伯渊是如何知道的,跟西院那位兰姨娘可有干系。
棠梨觉得自己或许该改行当捕头去了,进了这国公府,处处都是疑案。
想着,进了院,刚一迈进廊子便瞧见院中间跪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谢灵菡,虽跪着却仍是一脸不忿,旁边一个妇人,想必是西院那位兰姨娘,身量瘦弱跪在哪儿可怜巴巴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了。
大约听见动静,那妇人微微抬头看了过来,只是一眼忙又低下了头,棠梨倒是也看清了妇人的容貌,比之病了多年的顾大娘子,这妇人生的着实平常了些,虽姿色寻常却我见犹怜,这种女人即便姿色不出挑也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棠梨不禁想,谢伯渊既便不待见这位兰姨娘,想必心里也是有些可怜她的,不然也不会由着她在府里安生的过这么多年,即便表面上对谢灵菡这个女儿有些忽略,可谢灵菡能如此刁蛮任性,也足以说明谢伯渊对这个女儿还是在意的,说是忽略却也是纵容。
而且,谢灵菡是个蠢货,她娘可是个不折不扣的高手,能跑到这儿来跪着,足以说明了兰姨娘的心机,想必她跪在这儿是为了替谢灵菡今儿的言行请罪的。
正想着,便见那兰姨娘颤巍巍的开口道:“奴婢给大姑娘请安,灵菡莽撞言语间不防头,冲撞了大姑娘,奴婢特意带她过来请罪,还望大姑娘大人大量,莫跟她计较。”
棠梨仔细回忆了一下今日在亭子那儿的事,貌似这谢灵菡虽语气冲,说话不好听,今儿却实实在在的没说什么,比起去年截住自己说的话,还算客气了。
真要追究的话也就说了句冒牌货,这么三个字不至于她们母女跪在院子里请罪吧。
若不是来请罪的,那就是来演戏的,棠梨点点头,的确是来演戏的,这兰姨娘说是替谢灵菡跟自己请罪,可那双眼却时不时往正房那边儿飘,明显就是等着正屋人的反应。
想必谢伯渊此时正在屋里呢,果然,这兰姨娘话音刚落,正屋的门帘子刷一下打了起来,大娘子扶着丫头的手走了出来,指着院子里的兰姨娘道:“下贱坯子生的也是下贱胚子,敢指着我的阿芙骂,也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们母女俩那点儿心思,当谁不知道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妄想着攀皇家的高枝儿,也不怕够不着摔死。”
兰姨娘小声道:“奴婢带着灵菡过来请罪的,大娘子若是不解气,便打死奴婢,奴婢也绝无二话,奴婢发誓从未想过攀附皇家。”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那样子可怜非常。
谢伯渊大约听不下去了,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伸手来扶大娘子:“你这病刚见了好,万万不能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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