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人都僵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没等有人想到破解的法子,绣楼上的小妖娥突然嘻嘻哈哈的开始向我们抛花瓣助兴,脚下地面也开始摇晃起来,忽然一声巨响,地面轰然裂开,现出十几个只够一人容身的木桩,那木桩桩下却是密密麻麻闪着银光的尖刃,几个流波弟子被利刃穿破身体,死相惨烈,我虽知是幻像,知道他们已经被淘汰出阵,此刻必然是毫发无伤的,但还是不由得心惊肉跳,因为慢慢师姐说,那些在阵中亲历的惨和疼是真的,永生难忘。
“都下去吧……”
一个小妖娥幸灾乐祸的喊道。
顷刻间狂风骤起,将我们朝那坑里刮去,二十多个人却只有十几根木桩可以落脚,踩不到木桩的只能坠落在坑底的利刃上,捅一身血窟窿,我此刻已是悔青了肠子,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冒冒失失跑来破阵,一刀穿透胸口的滋味,我真的不想尝啊。
可我已被风卷着扑向坑里,只好挣扎着去抢木桩子,两个倒霉的师兄被刮得太远,够不着木桩,直接扑到了坑底的刀刃上,登时鲜血迸溅,被抛出了迷阵,只剩死前的幻影还挂在染血的利刃上。
我顾不得多看,扑向离我最近的木桩,却被一个师兄又撞飞了出去,慌乱间看到星沉向我这边纵身一跃,我连忙向他伸出胳膊,被他一把拽进了怀里,又被他带着旋风般找了个木桩落脚。、
慢慢师姐在不远处,和一个师姐共用了一根木桩,一个站在木桩上,一个堪堪悬空抱着木桩。
好在除了最开始跌下去的那两个师兄,剩下的人都暂时有惊无险。
然而须臾间,绣楼上小妖娥洒下来的花瓣摇身一变成了刀子,朝坑里的人劈头盖脸的刺来。
游戏而已,为何这般逼人太甚……
大家纷纷拔剑格挡,铺天盖地的刀雨本已让人无暇他顾,脚底的木桩却开始一个一个,不紧不慢的倒了下去。
几个无处立足的情急之下只有一个保命的念头,一边挥剑挡开四周锋利的飞刀,一边朝最近的木桩纵身跳去,瞬间和桩上站着的同门刀剑相向。
不一时,坑里便已乱做一团。
星沉这厮平日里连一个挑衅的眼神都不忍,此刻被人挥剑劈砍,自然毫不手软的砍将回去,带着我这个大拖累,照样打的游刃有余。
盘旋在天上的绣球这才慢悠悠的飘了下来,在刀林剑雨中走走停停,时不时悬在人们面前,好整以暇的等着人来喂,一个怒极了的师兄一剑朝那绣球砍去,随即身形一晃,已是坑底利刃上的一具尸体的幻影,这绣球原来砍不得。
不知哪个师兄情急之下踢了那绣球一脚,那绣球无数张嘴骂骂咧咧朝另一个同门身上砸去,又被一巴掌扇飞了出去,刀光剑影血泊四溅中,众人欲哭无泪的玩起了击鼓传花。
绣楼上又响起轰隆隆的大嗓门:“一人献祭,众人得救,你们这般窝里斗,到最后一个人都出不去。”
我瞧着星沉毫不拖泥带水的挥剑,突然背上蹿起一层凉意,照这个打法,最后岂不只剩下我和他,他若要继续破阵,被吃的那个人必然是我啊。
木桩又倒了几个,我在一片纷乱中寻找慢慢师姐的身影,她全身已被鲜血染透,正左支右拙的胡乱挥着剑,突然斜下里一道冷剑刺来,慢慢师姐肋上又中了一剑,被人一肩撞下了木桩,朝坑底的刀丛摔去。
就在这时,击鼓传花的绣球七嘴八舌飙着脏话,朝我飞旋而来……
我伸手把绣球接在了怀里……
反正迟早是要被吃掉,还不如多卖几个人情,而且……我确实看不得慢慢师姐被捅几个窟窿。
我只觉手掌一阵钻骨的疼,原来血肉被一口一口啃掉,是这种疼啊……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刀光剑影不见了,纷纷倒下的木桩不见了,杀红了眼的师兄师姐们身上血染似红莲一簇簇绽放……
“你……”
我听到星沉气急败坏的声音。
这么好的机会,不狠狠在他心里印上一记感动,更待何时。
我婉转蛾眉,做摇摇欲坠状,气若游丝的说道:“师兄……我说过……要助你拔得头筹……”
看你日后怎么开口要我粉身碎骨还丹。
“你……”
我观他表情,见不到他感动,却见他额上青筋直蹦,似是快要被我气死了。
他竟一把将我手里的绣球拿了去……
那绣球却飙了几个脏字,又挣扎着飞回我手中。
慢慢师姐满脸是泪的扑倒我身上,哽咽着说:“娉娉,你为了我,竟然甘愿去死……”
我朝她讪讪的笑了笑,回头再聊,回头再聊……
绣楼上一阵抚掌大小:“哈哈哈哈哈,你们一群九尺男儿,却不似个女子有担当……”
咳咳,无路可走,顺势而为,仅此而已,可我既做了英雄,自然不肯戳破这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星沉不知是杀红了眼,还是气红了眼,扶着我肩膀的手几乎要陷进我的肉里,我不敢低头看自己的手,此刻怕是已经白骨森森了吧,不知能不能请楼上的看守行个方便,给我寻个僻静处,毕竟当着这么多人面被啃光,着实不太好看。
哪知手上半晌不再有疼痛,我鼓起勇气低头看去,却见自己一半边手掌血肉模糊,伤口却只有两三处。
手里的绣球竟然忘了吃我,此刻正七嘴八舌的嘀嘀咕咕低声议论着什么……
我竖起耳朵,隐约听到“怎么回事,没法吃啊,太巧了吧,不是吧……”
星沉亦竖起耳朵听得仔细,还胆大包天的拿起绣球凑到了耳边听……
楼上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不对,抬手将绣球招了上去,又是一阵嘀嘀咕咕。
那壮汉竟一脸诧异的看向我,愣了半晌,突然转身咚咚咚的跑下楼来,震得那楼又是一阵不堪重负的瑟瑟发抖。
那壮汉地动山摇的跑到我面前,费力的蹲了下来,凑到我面前将我仔仔细细从头看到脚,嘴里喃喃念着:“造化,造化……”
我不知他发什么疯,却也好言好语的问他:“既是造化,那便放我们过去吧。”
那壮汉仰天大笑:“好说好说,若早知有这般缘分,哪会这般为难你。”
他说着挥手招来小仙娥,帮我们这些受伤的人上了药,我手上被啃掉的肉须臾便长了出来,我啧啧称奇。
我瞧着那壮汉不似个眼熟的,便颇是好奇的问他:“这位兄台,我们之前可有一面之缘?你说的造化,缘分是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