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大舅亲自开车,一路上温和地同云飞镜介绍家里的情况。
云家的人口构成没有周家那么单调,但比起一些大家族来说,一点都不复杂。
她外公一脉单传,于是云家就没有什么“二房”、“三房”之类的破事。
到了云笙这一代,虽然云家有三个孩子,但兄弟之间的感情一向和睦。直到现在为止,云笙云笛依旧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云笙妻子是他留学时的同学,大舅妈姓孟,也是个温温柔柔的大家闺秀。
云笛的妻子则是后来经介绍认识的,二舅妈姓乔,据说性格非常爽快。
大舅家没有孩子,听云笙的口气可能以后也不会有——他在这里对原因含糊带过,只是从语气上判断,可知他想得很开,对此并无半分抱怨之意。
二舅家则有一个表哥,叫做云霄鹤。
云飞镜当时就忍不住在心中叫好:这名字好仙气!
云笙笑眯眯和云飞镜说:“小镜子能猜到名字的出处吗?”
他昨天和林桓聊天,听那个小同学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云飞镜用一句“济济夔龙兴礼乐,桓桓方虎靖封疆”反驳周靖逻辑的事,当场就心里相当暗爽。
同时他见云飞镜连这么冷门的诗词都背得出来,心里又不由得感到惊异。
他心知侄子名字的出处一定难不倒外甥女,所以这才挑起话题逗她。如果云飞镜会被这个问题难倒,云笙就绝不会这么问了。
果然,云飞镜只是沉吟片刻,就得出了结论:“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是这个来历吗?”
云笛含笑点头:“就是这个。”
原来用诗词起名,是云家惯来的传统。
“我们小镜子语文学的真好,你小姨一定特别喜欢你。”云笙骄傲地说。
表妹景纤叫云飞镜小镜子,云笙见云飞镜不觉得反感,现在也就随着叫。
他一边这么叫着,心里又不免升起几分怅然,真恨不得云飞镜当真是“小镜子”一样小小的姑娘,奶声奶气,雪团儿似的,被全家人捧在手心,不用吃一丁点的苦,受一丁点的罪。
但往事已不可追。现在云飞镜既然被找了回来,那她从此就是云家的公主了。
想到这里,云笙又多了几分安心。
这个名字仙气飘飘的表哥正在京城读大学,两个舅妈此前不在家中,就是结伴去京城探望儿子/侄子了。
“但端午过节都是要回来过的,”云笙温言对云飞镜说,“你两个舅妈今天早晨的飞机回来。现在应该已经在家里了。她们都知道你,也非常喜欢你——你表哥高中的时候,成绩可没有你这么好呢。”
自从遇到云飞镜以后,云笙就抓住一切机会来夸奖她,好像他在世上从来没见过云飞镜这么可爱的孩子。
而且云飞镜值得表扬的地方也实在太多。特别是云笙的语言也不肉麻,句句夸奖都很到点子上。
好话人人爱听,云飞镜也不例外。虽然她社会经历丰富一点,但面对云笙大舅这种带着善意、又对她十分欣赏,距离还保持得恰到好处的长辈,实在很难不升起好感。
无论是云笙珍视的态度、温柔的语言,还是他一直以来表现出的对云飞镜母亲的回忆,都在慢慢地软化云飞镜的心防。
这两个舅舅,一举一动之间,无不致力于让云飞镜感受到什么是家。
就这样,当轿车在云宅前停下的时候,云飞镜看着美观大气的云宅,想想这里是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是两个舅舅如今居住的地方,竟然心里真的生出几分亲切来。
两个舅舅一左一右分立云飞镜两侧,他们陪着云飞镜一同进了大门。
客厅里正传来一阵阵的欢声笑语。
坐在最上首是个满头银发,神情慈祥的老夫人,她即使已经老去,依旧能辨出她温婉美丽的模样,和云飞镜之前在相册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老夫人两边各坐一个年轻少妇,一个秀外慧中、端庄优雅,另一个容色明媚,面若桃花。
之前云笛给云飞镜看过照片,她知道这就是她两个舅妈。
除了这三个女人外,客厅里的其他人,有男有女,中年人也有,年轻的也有,甚至带着两三个着孩子。
这些人云飞镜就真不认识了。
“都是过节时上门问好的。”云笙低声和云飞镜解释。
以云家的身份地位,每天都有人恨不能认亲戚往上攀。就是认不上远亲干亲,能有关系过来送礼也是好的。
节日自然是个大好机会。
端午重阳之类的节日不说,以前快过年的时候,还有人上门带小孩子拜年。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教孩子的,那孩子一见到云外婆就跪下磕吉祥头,足足磕满了三个。要不是云家人拦得快,看那架势恐怕还要磕九个、十九个、九十九个。
小孩子才四五岁,爹妈真是作孽呢。
但也由此看得出,世上的人为了攀上钱权利禄,真是什么事都敢做的。
客厅里的人既然送完礼后能被留到现在,当然都是说话又好听,心眼又通透的人才。
他们第一眼就看到被云笙云笛两人众星捧月般的云飞镜,却默契地谁都没有问,直到云笙主动介绍:“这是我外甥女。”
云老太太一看到云飞镜,她就连声道:“快到外婆这里来!”
云飞镜刚开始脚步有点踟躇,但随即就越走越快。她才走到云外婆面前,还不等说些什么,就被云外婆一把搂在怀里。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