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他占用一节自习课时间考了一套数学卷子。
那套卷子用超高的难度,无声地敲打了同学们一遍:虽然只有一天半就放假了,但是你们都得给我收心!
云飞镜和高倩手拉手,前后站着,按照老师的要求去收拾出来的活动教室体检。
发生在学校里的体检项目一共就是那么几项,身高体重、视力听力、有没有沙眼、脊骨是否弯曲、肺活量和握力,还有抽血拿回去化验血常规。
都高中生了,即便有人怕打针,一般也不会表现出来,不然岂不是让同学笑话。
最多也就是怕极了时拉紧闺蜜的手,埋在朋友怀里鬼哭狼嚎几下,血抽完了再嘤嘤几声。
高倩倒是不怕痛,只是她稍微有点尖锐物体恐惧症,把手递给护士以后就说什么都不敢看针尖。
她已经拿手挡住过一次眼睛,云飞镜怕她捂得不结实,又伸手帮她挡了一层。
抽血的护士生了一双弯弯的笑眼,看起来年纪还轻,可能是医院大五的实习生。
她看着云飞镜的模样,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眯眯地说:“你们两个感情可真好。”
高倩即使被捂着眼睛,也听到了护士的话,立刻活泼地说:“那当然——嘶嘶嘶。”
云飞镜失笑。
她捂着高倩的眼睛,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走廊,突然在走廊拐角处停了停。
那个站在消防通道附近,穿着西装头发偏分的男人……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
他正背着云飞镜打电话,讲话时微微偏头,露出小半张白净的侧脸。嘴角处一道细细的纹路,让人看不出他的年纪。
看起来怎么那么像华秘书?他怎么会在一中?
云飞镜心生疑窦,下意识就想过去看看。
恰好高倩抽完了血,伸手一拍云飞镜后背:“小镜子,到你了。”
“……嗯,嗯,好的。”云飞镜慢半拍反应过来,她坐下把胳膊放在护士面前,再抬起头的时候,那个长得像华秘书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大概只是看错了吧。云飞镜心里想,何况自己已经到了一中,和盛华再无关联,哪怕是周海楼又闹出了什么傻事,那也和自己沾不上关系。
看起来那个“周总”不是那么拎不清的人。
不过说起来,那个“周总”要是但凡有一点心,他就应该先从宋娇娇下手,捏一个没后台的云飞镜有什么用。
云飞镜轻轻地哼了一声:有宋娇娇在,周海楼是不可能过得好的。就算弄走了她一个云飞镜,以后还会有阳飞镜、雨飞镜……
不过她当时是真想转学,还要多谢那位周总成全。
就是以后可千万别再见到了,不然云飞镜可能会忍不住吐他一脸。
正好护士小姐把血抽完,云飞镜站起来给后面的同学让位。
她和高倩一人捏一根棉签压着针眼,说说笑笑地往教室里走,很快就把盛华和周海楼的那堆破事忘在脑后了。
——盛华怎样,周海楼怎样,再也不关她的事了。
在云飞镜抽完血离开后,从安全通道走出来一个男人,面容白皙,温文尔雅,看不出年纪,果然正是华秘书。
他身边跟着一个白大褂的男人,两人一起来到抽血的护士身边。
护士察觉身边有人,稍微回头就是一惊:“院长。”
“嗯。”副院长冲她点了点头,看看走廊里学生排成的长龙,又看看桌上一排装着学生血液的架子已经满了,“这么多,我先拿下去吧。”
不等护士说什么,他就已经端起了最上面的那一帘抽血的试管架。
华秘书也帮他拿了一点,他冲护士小姐笑着点了点头,很快就消失在消防通道的尽头。
护士小姐再也没见过副院长身边的这个朋友。
但对照抽血管上的数字标签,华秘书已经把云飞镜的那一小管血液握在手心,拿到了他想要的。
他客客气气地和副院长道谢,副院长态度比他客气一万倍,再三表明这只是举手之劳。
副院长亲自恭恭敬敬地送华秘书走出了校门口,眼看他上了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豪车。
周靖正焦灼地在车里等。
他这几天的人生可谓大起大落,刚被不肖子气倒送到医院,身体才好一点,又要飞到南半球开一个不能推辞的大会。
等会议开完,还不等倒倒时差,公司里又按下勺子起了瓢,公关上出了大疏漏,直把周靖忙得焦头烂额。
因为这个缘故,他到现在都还没抽出手来去弄死宋娇娇。
但即使已经这么忙了,周靖还是来到了一中。
接着他会跟到医院检测中心,直到第一时间拿到那份报告,知晓最终的检测结果。
他这些日子不分白天黑夜地连轴转,眼下已经出现了深深的两抹青黑。虽然仍然不失俊逸,但已经出现了苍老的疲态。
从前他就是天天四点起凌晨睡,也依旧坚持得住,好像生了一副铁打的筋骨。然而现在……仅仅是熬了小半周,就已经受不住了。
归根究底,并不是周靖不能干了,只是这一连串的变故下来,他已经太累太累了。
周靖叹了口气,疲惫地问华秘书:“周海楼呢?他有没有安静点?”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