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室一游,转学未果,但云飞镜已经从他那里学会了。
在结果确确实实尘埃落定之前,她一点多余的事都不会做。
“好,我明白了。那这个转学手续,我去找谁办?”
“不着急,周一的时候华秘书会带你去办。”
周靖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看起来还有点别的话想和她说。
云飞镜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位a市首富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口吻非常温和地和她说:
“我毕竟是个当父亲的,关于你和小楼打架的那个事,是我家的孩子没有道理。但他是我亲生的,看了孩子受伤,我就难免心疼。”
云飞镜对他的态度毫不意外。
这位周先生客客气气地把自己单独请到包间,软中带硬地问自己更喜欢哪个省重点,原因还能是什么。
不就是因为他有那么个操蛋的、连女孩都打不过、还挨了云飞镜一顿胖揍的大傻儿子吗?
只是不知道要他给自己转学,究竟是嫌自己影响了他儿子美好的校园环境,还是为人小肚鸡肠,打算给自己一个警告,替周海楼出气。
按理来说,他这样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考虑的应该是前者。
但刚刚经过校长室一役,云飞镜实在对他们抱有极大的不信任。
出于谨慎,她甚至没流露出半丝雀跃,只是压低声音,努力摆出一副有点黯然的样子:“您不是已经决定把我转学了吗?”
周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转学只是一种手段,而不是他的目的。
“你们这些年轻人,往往都感觉自己已经大了,已经是个有主意的人。但我们做家长的看了,却不觉得是这么回事。我常常和小楼说,做人最重要的,一是不要走错路,二是不要交不好的朋友,学习成绩倒是其次了。”
周靖说这句话时,稍微停顿了一下,在“朋友”两个字上加了个微妙的重音。
眼前这个女孩子十几岁就学会自己讨生活,还能在学校里考第一,就算不是人精,至少也会看人脸色。他觉得对方应该听得懂。
云飞镜果然听懂了。
但说真的,她听到这句话时的第一反应,是“那周海楼这辈子完了”。
身边的朋友一个陆纵一个舒哲一个严铮青,还有一个叫宋娇娇的妹妹,她看这个大傻子的人生眼瞅着走到头了。
但她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配合地露出一个微笑:“父母为子女,计之深远。”
周靖又把话说透了些:“小楼平时和他的朋友们相处的还是很好的,只是最近年轻人之间闹了点别扭——不过那也无可厚非。”
“……”云飞镜沉默了片刻,她在考虑自己应该作何反应。
她实在想不到,周靖这么一个大老板,想干的事居然和舒哲那个老鸨子是一样的。
“您的意思是,我转学之前还得负责让周海楼和他的朋友之间和好,是这样吗?”
周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他们男孩子的友谊成与不成,最后都是一段珍贵的经历,不必强求。不过,我不希望你再联系小楼的朋友们。”
“……”
有那么一个瞬间,云飞镜几乎想站起来,把茶水泼到这个人的脸上。
她是犯贱吗?好不容易跳出火坑,最后还要去联系当初的施暴者?
但云飞镜终究没有。
她只是明白了,周靖和周海楼父子,说到底都是一路货色。
他们太有钱,所以他们太傲慢。
周海楼偏听偏信宋娇娇的一面之词,心甘情愿地给人做刀。
而周靖大概从来都没了解过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他只是独断专行地觉得“自己的儿子发傻打架不学好,一定是被人带坏了”。
既然和周海楼打架的那个人是云飞镜,那“交到的坏朋友”也无疑是她。
因为云飞镜穷、因为云飞镜是个孤儿因为云飞镜势单力薄,所以他们只需要考虑“我怎么才能达到我的目的”,而从来用不着去正视“云飞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能在他们眼里,云飞镜就不算人吧。
云飞镜无不讽刺地想着:周靖该会不觉得,他只是把自己转学,手腕已经是非常温和、非常友好了?
“我没有他们的任何联系方式。”云飞镜简短地说,“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之前和小楼打的那一架……”周靖沉吟了一下,“他一开始判断错误,不该偏帮。但你也把他打得很重了。他也有错,你也有错。既然如此,我就做个和事佬,你们两个之间算是两清了吧。”
“……”
两清?谁让他说出的两清?谁给他的权利定义两清?
直到现在,云飞镜甚至不敢回忆自己和周海楼打架的原因。
一想到碎成两半的那块玉佩,她就连呼吸都在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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