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1 / 2)

陈萍儿喘了两下气,她被泪水浸得模糊的视线反复飘忽,最后终于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定格在云飞镜纤瘦的背影上。

“根本不是我要抄!”陈萍儿心理底线崩溃,终于指着云飞镜的方向尖叫起来,“纸条是要传给她的!对,本来是云飞镜要抄!”

云飞镜在阅读理解的小题末尾画下一个句号。她不耐烦地甩了甩笔,心想,果然来了。

她虽然大半注意力都放在考试卷子上,但陈萍儿脑子简单,设下的局也不复杂。

从陈萍儿被抓住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对方考前那一句挑衅般的“你给我等着”,原本是想落在哪里。

不过就算是陈萍儿,大概也想不到考场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只马蜂,以及世上居然还有“幸运丸”这种黑科技吧。

王启航老师依旧在慢悠悠的问问题。作为一个胖子,他音域很宽,每次说话时仿佛有音箱从胸腔里共鸣,因此嗓音居然还很好听。

“哦?你的意思是团伙作弊?那你说的这个云飞镜是谁?”

陈萍儿可能以为自己已经成功把云飞镜拖下水了。一听王启航的问题,她不假思索地伸手,朝着自己右前方的云飞镜一指:“她!”

云飞镜面无表情地把笔合进笔帽里,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她正等着王启航老师过来问她,没想到王老师只是随意地往她的方向回了个头,然后就挥了挥手:“先写你的。”

听他漫不经心的声音,大概从一开始就没把陈萍儿的那堆鬼话当真。

云飞镜错愕地眨了眨眼,下一秒钟竟然感觉有一点想笑。

也不知道这次是因为幸运丸保佑,还是王启航老师本来就是这么有个性、有智慧又有意思的人。

曾经在图书馆里刷过的一沓沓数学题,如今终于鲜活地跳到云飞镜眼前,变成了这样一个白面团子一样可爱的胖老师。

胖老师笑呵呵的,面相像个弥勒。他不紧不慢地一句句逮着陈萍儿问:“哦,那是这个同学叫云飞镜——你前面这个同学叫什么啊?”

陈萍儿支吾了两下,没说出来。

“你左边的同学叫什么,你知道吗?”

被点到人头的“左边的同学”惊恐地抬起头,看了这位笑面虎老师一眼,神色居然非常肖似名画《呐喊》。

这次陈萍儿只能发出一个模糊的单音节。

等王启航老师挨个问过陈萍儿身边一圈儿人的名字,又没得到陈萍儿的回答后,他慢悠悠地叹了口气。

“那你这个证词不可信啊。看起来很像你只认识她一个,所以就抓着她来分担火力,是不是?”王启航非常遗憾地摇了摇头,“作弊不是好事情,撒谎也不对啊,这个要扣操行分的。”

云飞镜竖起耳朵,死死地抿住嘴唇,以防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笑出声来。

陈萍儿的嘴唇哆嗦了几下,即使打了厚厚的腮红,也依然不难看出底妆下的皮肤已经失去血色。

她最后一次哀求地看向王启航。

然后,像是从王启航老师笑眯眯而毫不动摇的脸上读出了什么似的,陈萍儿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斩钉截铁,破罐子破摔地咬定:“就是云飞镜胁迫我扔的纸条!”

她睁开眼睛,眼神中竟然流露出某种亡命之徒般的凶光。

“老师你是外校的,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陈萍儿咬着牙根说,“云飞镜想要什么,谁不给她,谁敢惹她?她和校霸的关系那么好,谁招惹了她,脑袋被校霸当西瓜打。她要我这次帮她作弊,我怎么敢拒绝她?!”

云飞镜听到她这串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说法,是真的荒谬地笑出声来了。

她重新把笔合上,转向了自己身后左侧的方向。

“不好意思老师,我本来该好好答卷的,但这个话说得也太离谱了。”云飞镜悠悠地叹了口气,“被指控需要她协助我作弊,真的是对我人格的极大侮辱。”

陈萍儿显然已经决定一条路走到黑恶,连双眼此时都烤得发红。

她硬着头皮说:“本来就是!你这是利用别人视觉盲点,以为你学习好就不会作弊。其实你的成绩谁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说得很好。像你这样子,我也不好意思欺负你。”云飞镜嗤笑了一声,“我脱了鞋用脚答卷,和你拿手答的卷子比一比,看谁最后拿的分比较高,你看好不好啊?”

“……”

现实当然不允许云飞镜用脚答卷,她这话明摆着就是对陈萍儿的嘲笑。

陈萍儿方才还白惨惨的脸一下就涨红起来。

王启航老师笑了一下,他的语气像是和稀泥,可话里的内容却仿佛把陈萍儿架到火上烤。

“在考场上怎么能喧哗呢,影响其他同学答题。”王启航把手里的字条展开,“我看看,上面这是什么内容……‘氓之蚩蚩’,古诗文是吧?

他笑眯眯地拍了拍陈萍儿的桌面:“来,从你开始,你们两个轮流出来,把这个古文给我默写一遍。先从你来——字条是从你手里流出来,打算传给别人的,所以你肯定全都会,是吧?”

陈萍儿眨了眨眼,果断地说:“我当然都会!”

她心里暗暗庆幸,自己特意找了一首自己最熟悉的古诗文抄,现在还不至于露馅。

但她没料到的是,就在她站起来,马上要跟着王启航老师往外面走的时候,王启航突然一个釜底抽薪,拿起了那张之前一直被她死死按在桌面上,说什么都不肯放手的卷子。

虽然之前已经在别人的卷子上看过了,但王启航依旧装模作样地扫视了古诗文填空的题目一眼。

“啊呀,你们这次考试的卷子好像没有这个诗经内容啊。让我看看名字……陈萍儿,你这个纸条是提前准备好的?”

陈萍儿目瞪口呆,陈萍儿张目结舌。

她那平滑朴素的心眼儿,万万不足以支撑老狐狸的这把套路,当场整个人就蒙了。

王启航老师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和气模样,他把陈萍儿的卷子折了折,拿在手里,稳重地迈开了步子。

“你们刘老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叫巡考这么久还没回来。来来来,咱俩一起去找巡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