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肚子的婆婆迟疑:“那个我听讲过,要给人打麻药的。这打了麻药以后,娃娃是不是会不好啊?”
余秋笑了起来:“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不过打了麻药缓解你儿媳妇的疼痛,完了以后大人受罪少,孩子其实也相对更安全。我这么说吧,我们平常要是肚子痛或者哪里痛得厉害是不是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为了保证我们自己不憋得难受,我们会增加呼吸量。
这种急促呼吸会导致呼吸性碱中毒,而且疼痛会导致高浓度的儿茶酚胺。这些对宝宝都不好,因为会让肚子里头的宝宝得到的氧气变少。孩子在肚子里头又没办法从外头获得空气,只能依靠大人。大人都喘不过气来了,肚里头的娃娃更加就没办法得到保证。
当然,这个方法也不是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打了麻药出现低血压还有血管痉挛导致宝宝缺氧从而不得不开刀的可能性都有。但是凡事只能权衡利弊,如果综合考虑益处大弊端小,那我们就可以试试这个办法。”
帘子外头传出了不以为意的声音:“哎呀,不是说妇女也顶半边天吗?怎么现在的女同志变得这么娇气?生娃娃而已,哪个生娃娃不痛的勒?不痛还怎么生娃娃?”
余秋保持微笑,压根懒得掀帘子看外头的人。
这种理论常见的很,包括在医务人员当中都不少见。她穿越之前所在的省人医是国内比较早开始正规推广无痛分娩的医院。
当初那位麻醉科主任因为跟妇产科大主任兼副院长关系不好,加上麻醉科的确人手紧张,所以拒绝配合开展无痛分娩。
当时他给出的理论就是生孩子不是做手术,痛是理所当然的。多少年都痛过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啊。
一位麻醉科老主任都能说出这样的话,可想国内整个社会对于无痛分娩的误解有多大?
后来妇产科的大主任相当牛掰,她自己招了麻醉医生,就专供产房使用,24小时驻扎,压根就不归麻醉科管,连科室奖金都是直接走产房的账。结果没两年功夫,产房的麻醉医生成了全院收入最高的麻醉医生。
余秋扬高了声音:“这话奇怪了。女同志的是来生娃娃的还是来痛的?谁规定了只有痛才能生孩子?你这个想法就很自私。不要说以前怎么样,以前人开刀的时候根本就没麻药。怎么开?将人手脚绑起来,然后周围几个人死死地按住,然后拿着刀子就在你肚子上割。我问你疼不疼?开完的刀,活活痛死的都有。
现在有了麻药,可以打麻醉开刀,你看哪个还硬生生地挨着?同样的,生孩子能够不那么痛,为什么非要再痛呢?”
外头的声音有点儿悻悻:“痛了才晓得当妈的滋味呀。不然不是稀里糊涂当了妈。”
余秋冷笑:“您这话可说错了。我倒是觉得应该在孩子的爸爸肚子上划一刀。当妈的怀胎10月,怎么不知道自己要当妈啊?反而是孩子的爸爸稀里糊涂的,从头到尾都没感受到怀孕有多折磨人。为了让他们体会要当爸爸的责任感,很需要好好折磨他们一下。伟大的领袖教育我们,男女平等,妇女顶半边天,男同胞自然也得把剩下的半边天给撑起来呀。”
她给大肚子做完了b超,帮人穿好衣服,直接拉开帘子,朝着外头的人笑,“您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呀?”
b超室的门开着,原本在外间等待的家属正蜷缩在边上。门口矗立着一队人马,走在最前头的老人冲她微微点头:“说的很有道理。”
余秋的脑子“嗡”了一下,眼睛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之外。
她心中一阵哀嚎,完蛋了,这算不算编造领袖语录叫抓了个现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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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真的不紧张
余秋心跳瞬间飙上了180。
她恨不得面前有个坑, 她立马跳下去, 然后自己从坑边扒拉两盆土直接把自己给埋了。
她甚至丧心病狂的期待现在产房突然出现危机, 她一马当先,直接挽救大人孩子的生命, 顺带着也把她自己拯救出水深火热。
然而理想与现实之间的鸿沟就如那马里亚纳海沟,生活就是如此的残忍残酷又无情。
人皇驾到,就连玉皇大帝都得卖几分面子, 何况是送子观音。整个妇幼保健院风平浪静, 别说要紧急剖腹产了,连产钳都不用。
产房面对面两排台子, 10个大肚子,一个个小娃迫不及待地顺顺当地出生,生怕像错过了吸收领导降临的福瑞之气一样,人人都争气的不得了。
既不用安慰, 也不用帮助,更加轮不到她去治愈, 人家自己把孩子给生下来了啊。于是丁点儿用场都派不上的小秋大夫, 就这样被迫不及待地推到人前,接受老先生的审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人间霸主气势, 激荡起来的能量波直接作用到了孕妇的肚子。
从检查床下来的孕妇原本只是有点儿见红而已, 结果一瞧见老人的脸时, 先是一惊, 然后是一呆, 再然后她就直接捂着肚子,她现在感觉到痛了。
余秋二话不说,直接大呼小叫地找推车,煞有介事地张罗着推人去待产室做检查。
眼看着就要顺利大逃亡了,谁知道她人都出b超室的门了,廖副书记这个她命中的克星,居然横空出世,一夫当关直接拦在前头,还拽住了她的胳膊:“哎哟,我的小秋大夫,你让他们带她过去,你先赶紧的,顾着这边吧。”
说话的时候他还一个劲儿冲余秋挤眉弄眼。领导恨铁不成钢,这姑娘怎么脑袋瓜子这么不开窍呢,都当上计划生育领导小组的干部了,怎么这点儿思想觉悟都没有?
没瞧到主席他老人家在这儿吗?哪头轻哪头重,她怎么就没得一点儿数了。
余秋快要当场给省委第一副书记跪下了。狠啊,真狠,她不就是在地方病的事情上捉弄了一回廖副书记吗?这老小子至于如此置她于死地吗?
旁边的老人家微微点头,像是感慨万千的模样:“原来我还说过不少有道理的话呀。”
余秋腿一软,直接就要给他跪下。她可没有张.志新的骨气,她也没有张.志新不怕牺牲的精神,她要痛哭流涕地忏悔:大佬,小的错了,小的真的知道错了。
亏得何东胜赶紧伸手捞了她一把,才让吓得几乎要晕过去的她站稳了。其实摸着良心讲,她还真不如直接晕过去比较省事。
何队长面上写满了担忧,他带着点儿不好意思的模样跟老人解释:“小秋叫关过几回,还染过疟疾,身体亏的厉害,有点儿低血糖,累狠了就吃不消。”
说话的时候,他还怜惜地摸了下余秋的脸,微微皱着眉头,“不是让你注意着点儿吗?不要没日没夜的忙,看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余秋整个人都石化了,感觉生产队长实在有些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昨天一夜睡到天亮,丁点儿事情都没有,今天早上还喝掉了一大碗红枣粥,吃了豆沙包跟荷包蛋,吃的整个人小脸红扑扑。
此刻,她面颊有肉眼里有光,怎么看也跟憔悴两个字搭不上关系呀。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自己再捂着脑袋,晕上一回好配合男友的说辞,老先生终于发话了:“你们这儿女同志生娃娃肚子不痛?”
廖副书记赶紧在旁边抢答:“不痛,是真不痛,您老要到产房边上去听一会儿就晓得了。”
旁处生娃娃,那女同志痛得满地打滚,那声音叫的真是震天响。别说上下楼了,就是方圆几几里地都能听到她们的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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