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招娣手里头牵着大丫,健状也跟着骂丈夫:“瞎胡闹什么呀?”
说着,她还伸手招呼二丫,“来,乖妞妞,到干妈这儿来。”
余秋咬牙切齿,死活不松手。她现在看到陈招娣都没好心情,原因无他,陈昭君现在手里头牵着的大丫也是他们家的干女儿呢。
按照陈招娣的说法,她一见大丫就有缘,想是命中注定。于是退了休的算命先生再一番推合,哎哟,果然是命中注定的母女缘,怎么着都应该结为干亲。
于是拜干亲的当天,大丫也对着陈招娣磕了头,郑家的两个妞妞儿就这么成了县革委会主任家里头的干姑娘。
余秋当时听说的时候,一口老血含在嘴里头,差点儿没直接喷出去。她就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陈招娣跟廖主任简直就是绝配。
合着两口子打的一个主意呢,居然自己的两个小徒弟,他们一个都没放过。
何东胜倒是安慰余秋,感觉陈招娣做事果然滴水不漏,否则两个小姑娘都无父无母又是亲姐妹,当妹妹的成了官家小姐,做姐姐的却还是乡下丫头,这时间久了的话难免生出罅隙来。
反正收一个是收,结一双也是结,两个妞妞儿都雪白干净甚是可爱,郑家虽然没什么根底,算不得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却也是积善人家,老实本分的很,不会起什么幺蛾子。
结下这一双干亲,也算是结了一双善缘。
道理余秋都明白,可她还是怄得慌啊,天底下就没见过这么会摘桃子的人。她家两个小姑娘多好啊,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多了干爹妈,她想想都要吐一口老血。
余秋直接搂着二丫走:“不要啦,你现在身子重,还是精心小意的好。”
李伟民听到外头的动静,从卫生院里面跑出来,看到廖主任一心一意要扒那闲汉的裤子,不由得满脸懵:“这要干什么呀?”
“不干什么。”余秋头也不回,“你不是一直想有机会练手吗?正好,这个折断了,你就做海绵体手术,要是被剪了的话,那就更好,显微镜下做再植术。”
廖主任在后头气呼呼的:“做个屁,烂茄子有什么好做的?我直接切了喂狗。”
余秋捂着小二丫的耳朵,不许小姑娘好奇地回头张望,只扬高了声音怼廖主任:“那也简单,就给他做个命根子的再造术,豇豆当成茄子用,聊胜于无。”
旁边听懂了的人发出轰然的笑声。
二丫满脸茫然,认真地强调:“茄子烧豇豆好吃,加肉肉更好吃。”
旁边人笑得更加大声了,还有人扯着嗓子喊:“这个可不能吃,骚的慌。”
何东胜从后面拍了把那人:“瞎说八道什么呢?这可是我们家的姑娘。”
他听到这边的动静闹得越来越大,怕有人来卫生院找茬儿,就赶紧过来瞧瞧,结果居然碰上这种事。
那起哄的小年轻是认识何东胜的,也在建筑队打过几天工,见状赶紧嘿嘿笑,朝余秋他们的方向拱拱手。
余秋立刻招呼何东胜,帮忙堵住两个小姑娘的耳朵,直接要带着人走。
那头廖主任生出了兴致:“好主意,那就直接剪掉喂狗吧,正好今儿开农交会,十里八乡来的人多,那就叫大家伙儿都看看,咱们小秋大夫如何妙手回春。”
他说的一本正经,吓得那闲汉面如土色,赶紧一个劲儿的求饶,他没别的意思,他就是想跟女同志开开玩笑。
陈招娣在旁边冷笑:“你也就是欺负我这些妹妹们老实,你在老娘面前敢开这个口试试,我直接扒了你的裤子,丢到河里头去喂王八。”
旁边围观的妇女也纷纷表示赞同,就是,光欺负人家大姑娘小媳妇算怎么回事?真碰上泼辣的嫂子,到时候臊的没脸见人的,看是谁。
水乡的嫂子们虽然跟水一样温柔,可要是泼辣起来,爷儿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一堆人都在旁边指责那闲汉,瞎胡闹,开玩笑也得看对象。
人家这些大姑娘小媳妇生了病怪不容易的,现在好不容易一天天的看着要好起来,还勤勤恳恳地自力更生讨生活。
旁边人不说帮衬着,也不能欺负人家,不然就是太缺德了,难怪一把年纪还讨不到老婆。
余秋就在这片骂声中抱着二丫牵着大丫走了,可不能让小姑娘再听这些话。
回头她得跟廖主任还有陈招娣好好说说,别讲话嘴上不把门,这可是两个正儿八经的小姑娘。
她哼着小曲儿进卫生院的门,走进急诊大厅,就瞧见了张熟悉的脸。
余秋瞧着老太笑:“大娘,你跟大爹从天安.门回来了呀。”
王大夫的本家大爹也咧开嘴巴笑,鼻孔里头插着氧气,说话虽然喘气,瞧着却还精神:“回来咯,我还上了长城。”
大爹这辈子没见过主席,也没瞧过天.安门,眼看着就要死了,他存了个心愿,就是去一趟京城,好歹瞧瞧主席。
主席真人自然是见不着的,可是站在□□前,看着像,他就满心欢喜。
他跟家里人表达了意思之后,他老伴立刻拍板,同意了这桩事,不就是出去逛逛吗?正好,她这辈子去过的最远地方就是省城陪着老头子看病,现在她也想去看看□□。
大队好说话,公社也没意见,条子开了,章子盖了,介绍信写了,刘主任还特地跟自己的老战友老朋友打了电话,帮忙打招呼在路上好照应着。
于是上个月开了春,天气暖和之后,老头老太就先坐船再坐车,然后再上火车,列车行驶在春天中,承载了老人一辈子的希望。
老太拉着何东胜的手,一个劲儿地道谢:“亏得你哦,没得你,买不到票的。”
除了买票之外,何东胜还给他们设计了行程图,把出门在外样样桩桩的事情都考虑到了,又让人在外头照应他们。
“还有小韩,他那个同学不仅在车上给我们倒水送吃的,下了火车,还把我们一路送去脚店。”
老太太满心欢喜,“都是好孩子,多亏了你们。”
老人这么说的时候,余秋还挺惊讶,现在根本不允许搞私人经济,没想到居然还有脚店偷偷生存了下去。
也是,人总要活着,总有出行的需求,又不是所有人都住得起好几块钱一宿天的旅馆,总得有人住脚店,也总得有人靠脚店维持生存。
何东胜冲着大爹大娘笑:“你们太客气了,我又没做什么。大爹,□□可威武,是不是瞧着气派都不一样?”
“那可不一样。”老头子十分肯定,“哎哟,我一走进去啊,我就觉得那吸进鼻子里头的气都不一样。”
说着,他立刻催促老伴拿照片给人家看,“你看看,是不是不一样啊?这里头的照片都不一样,有颜色呢!”
余秋十分稀奇,居然还有彩照?她听说要到80年代彩照才正儿八经普及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