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胶滚推慢了,力气太大就会导致印出来的字迹过深过重,甚至糊成一团。而且蜡纸在这样的力道下,也容易被扯坏,还得再次刻写。
想要自如的使用手动油印机,那就得熟能生巧,经过反复的练习达到印刷良好的成果。
可惜余秋对这个过程毫无兴趣,她认为所有需要量化的程序,都应该采取工业化生产。
既然需要的力道是固定的,那就由机器来控制好了。人的感觉在敏锐,也比不上机器的精准。
胡杨看着余秋推了好几次滚筒,在边上摸着鼻子迟疑:“也不是不可以,理论角度上可行。”
余秋立刻做出惊喜的表情,再三再四替田雨感谢小胡会计:“真的?那太好了!这下子田雨可要少遭好多罪。她有好多卷子要印呢。”
何东胜站在胡杨背后,微微冲余秋摇头,感觉他的小赤脚医生可真是能够忽悠人干活。
胡杨立刻来了精神,拍着胸口跟他们打包票:“等着吧,年底之前,我一定把自动化的复印机给你们弄出来。”
余秋真得感慨,难怪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年轻的小伙子在小姑娘面前,表现欲可真是惊人。
她大声夸奖胡杨:“我就说我们小胡会计是能人,我就指望着你,赶紧把复印机弄出来,后面我还想印刷医学故事呢。”
胡杨好奇:“什么医学故事?”
“就是编个小故事,在里头穿插医学知识。”余秋比划给两人看,“这样印成差不多报纸大小,三分钱一张,谁想买的话就直接带走。”
干巴巴的医学知识听得人忍不住想睡觉,可要是加上故事,在这个除了样板戏文艺作品可以欣赏的时代,吸引力绝对杠杠的。
余秋对自己编故事的能力有信心,主要是医生都是段子手,见多识广,什么样稀奇古怪的故事都能被他们撞上。每回都能让他们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要不是顾及病人隐私,倘若她打这些遭遇发在朋友圈里头,肯定会引来非同行朋友的评论,卧槽,居然还有这种神奇的事,这都什么骚操作啊。
何东胜在边上积极出主意:“那要不要画成连环画呀?这样看起来比较清晰明了。”
余秋摊手,相当实在:“我只会画医学解剖图谱,保准每个器官都栩栩如生。”
真不是姐姐吹的,教科书上的解剖图谱在姐姐眼里根本就不够看,画的实在太失真了。
何东胜笑得矜持:“我试试吧,我有的时候会画点儿画。”
事实证明,生产队长说话相当含蓄。他下笔如风,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一幅连环画,堪称线条简洁却神形兼具。
余秋拍着他的肩膀,啧啧称赞:“可以呀,何队长,想不到你居然深藏不露。”
何东胜还端着,颇为谦虚:“哪里哪里,我也没正经学过。”
余秋看着他,眉眼含笑,压低声音道:“何队长,我怎么觉得自己捡到宝了呀。”
哎哟,真是个宝藏男孩,总觉得还能好好挖掘。
何东胜脸红的厉害,支支吾吾的,生怕叫人看见。
余秋还想再逗弄他几句,外头胡杨又跑过来喊人:“余秋,电话,卫生院打了电话过来。”
小邱大夫的医生属性立刻上升,就连调戏小男友都顾不上,她直接拔腿往外头奔:“什么情况?”
胡杨抓抓脑袋,十分困惑的模样:“我也说不清楚,什么左边高血压右边血压正常,不知道要不要按照高血压治疗。”
余秋皱起了眉头:“就这样?”
左右胳膊侧量血压结果不一样,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一般也就差在5-10mmhg的样子。既然左侧血压正常,右侧血压稍微高那么一点儿,那也不算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非要现在就给处理。
胡杨满脸困惑:“我也说不来,好像说是右边120/80mmhg,左边150/100mmhg,测了三次都一样。”
余秋立刻紧张起来,上臂血压左右一般相差小于10~20/10mmhg,如相差较大需考虑锁骨下动脉及远端有闭塞性病变,例如大动脉炎,粥样斑块等。
妈呀,她一点儿也不希望碰上血管病变的病人。
余秋急急地追问:“到底是什么样的病人啊?哪儿不舒服来的?”
“说是你们的老病人,那个盆腔炎的,肚子痛。”
余秋真想骂一声贼老天,就不能让人消停会儿吗?
麻蛋,血管病变加上腹痛,分分钟都提示会死人的病啊。
余秋等不及找船去卫生院,先冲过去电话指示:“立刻完善检查血常规及血型、尿常规、肝肾功、血气分析、血糖、传染病筛查、心肌酶、肌红蛋白、凝血功能包括d-二聚体和血脂检查的。”
闵大夫一个劲儿的答应,只犯愁:“血气分析跟d-二聚体我们查不了啊。”
余秋哭丧着脸:“那就先查一个床边心电图吧。跟家属交代,有主动脉夹层的可能,病人很可能会猝死。”
狗日的老天爷,她就是能够明确诊断是主动脉夹层也无济于事呀。又不能做介入治疗,就是转了医院也处理不了。
况且说不定等不到转院,病人就嗝屁了。主动脉夹层,误诊率高,病死率更高,堪称心内科医生最讨厌的疾病,几乎可以说,没有之一。
教授金招牌
余秋没敢耽误时间, 她立刻坐船往红星公社去。
廖主任大声一挥, 开辟的那条新航线今天晚上九点半首次开行, 船上没多少从四面八方赶来院校学习的贫下中农,倒便宜了心急如焚的小秋大夫。
她的旁边坐着的是余教授, 虽然身体羸弱的教授忙碌了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但听说有病人可能时刻处于危险中,他还是立刻套上棉袄,跟着余秋一块儿坐船往卫生院去。
冬天的夜晚, 水上寒风阵阵,风像刀子一样,刮的人脸割的人耳朵生疼。
坐在船上的学生们满怀好奇,叽叽喳喳地追问, 到底是什么样的病人?是不是有人生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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