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要当班,王医生将她送到渡口,一路上都在不停地抱怨:“你说廖主任这是在干嘛呀?”
“保护我啊。”余秋笑嘻嘻的,“他这么做,直接将我打回原形了,也算是给那两户人家消了气。”
王医生难以相信:“真的吗?”
余秋叹了口气:“领导永远不需要多嘴的人。行了,你回去上班吧。”
她凭借一己之力直接干翻了红星公社的两大实权派。她是领导,也绝对不能让自己这种人冒出头来。
太麻烦了,就是个刺儿头。
王医生愁眉苦脸:“那你也不急着这个点儿回去啊。明天早上吃过饭再走不好吗?”
余秋苦笑:“这是个态度问题。”
她要不是还拖拖拉拉的话,落在廖主任眼里头,那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领导才不关心时间跟交通的问题呢。他只需要你消失的时候赶紧滚蛋。
“你现在怎么回去呀?”王医生要跳脚了,“渡船早走了!”
“没事。”余秋望着远处的暮霭,脸上仍旧笑嘻嘻的,“杨树湾晚上有船过来。”
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一样,小船点着一圈圈的涟漪,从暮霭深处缓缓而来。
何东胜人站在船头,手持竹篙,一点就是一圈波纹。船走近了,他朝着余秋跟王医生笑:“干嘛呢,这是?大晚上吃过饭出门遛弯消食?”
王医生愤愤不平地说了余秋的遭遇。阿呸,当初他们就不应该管廖主任,看他还上下嘴皮子一搭,翻出的朵儿花来不?
何东胜挑高了眉毛:“韩小生当上副食品店的负责人呢?嗐,领导这鸳鸯谱点的真是。”
他从船上挑了副箩筐下来,朝余秋点头:“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着,年轻的生产队长就踩着踏板下了船,脚步轻快的往前奔。
王大夫气得够呛,指着他的背影骂:“我说小秋的事情呢,你就惦记着副食品店。那你给我看看有没有柿饼啊?有的话给我捎一份。”
余秋真想翻白眼了,这群家伙。
何东胜步伐轻快的很,一来一回也就花了不到20分钟的时间,箩筐就轻了。
他手往口袋里头一伸,摸出包油纸来。
王大夫喜不胜喜:“还真有柿饼啊,我前儿过去买说没了。啊呸,肯定是他们家贪了,想拿了做好处呢。”
余秋囧囧有神,感觉王医生实在是被害妄想症了。要是有的话,他们肯定会卖呀。当然拿去做人情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这个时代似乎没有盈利概念。东西卖不掉坏掉了也拉倒,谁也不用为此承担责任。
何东胜咧开嘴巴笑:“你吃吃看,瞧瞧比以前吃的怎么样?”
王医生老实不客气地抓了一只就往嘴里头塞,一口下肚,他立刻竖起了大拇指:“甜,这柿饼可真甜。”
何东胜笑出了酒窝:“那行,你要是吃的好,回头过来我再给你捎。”
王医生赶紧掏口袋,一包柿饼三毛二,是他最奢侈的享受。
何东胜连连摆手:“你吃着好就成,不是我买的,是我家自己晒的,不少呢。”
柿子这东西特别好长,一棵树栽下去压根就不用管,过个几年就挂满了红灯笼。因为树多果又多,就连在杨树湾,柿子都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余秋跟着上了船,满脸好奇:“你这柿饼到底怎么晒的呀?”
她穿越前老家柿子树也多,巷子口就有两棵柿子树,每到秋天便能结出叮叮挂挂。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柿子实在太甜了,在讲究营养健康的21世纪没有市场;反正余秋都没有怎么看过人家非要采了柿子果。
她奶奶倒是摘过一些回家,祖孙两个兴致勃勃的要晒柿饼。
余秋按照网上查来的方法将柿子拎成串挂在通风的地方,结果还没晒出白白的糖霜,柿子先长起青绿色的霉菌。
何东胜听了大笑:“糖霜不是晒出来的,是捂出来的。你晒的地方太潮了,得干,风要峭。柿子削皮,果肉跟皮都得晒干了,然后放在桶里头捂,一层柿子一层皮,捂上个半个月糖霜就出来了。”
他停了手中的竹蒿,从口袋里摸出包柿饼,塞给余秋让她自己吃:“尝尝,是不是这个味啊?”
余秋咬了一口,这柿饼的确软糯香甜,十分好吃。
“你怎么带这么多柿饼出来?”余秋奇怪,“你这又打什么主意了?”
何东胜就是笑:“你不是要请他们吃糖吗?这会儿没桃子了,请他们吃柿子糖呗。”
余秋朝着暗沉沉的河面翻了个白眼,稀罕,她才懒得管他们倒狗皮倒灶的事情呢。
何东胜笑着,说起余秋的事来:“行啦,别难受了。不就是当大夫嘛,我们杨树湾以后给你盖大医院,保准叫你痛痛快快地当大夫。”
余秋这回白眼直接翻上天了:“你以为盖了大医院就成了?人,没人,卫生院没麻醉医生,我今天才把一个病人送到县医院里头呢。”
不然那个刀她自己开多好啊。她穿越前都没见过几个畸胎瘤导致的自身免疫性脑炎。
对于医生而言,碰上疑难病例却没办法自己接手管理,是一种难言的遗憾。
何东胜听她抱怨着,就是笑,还安慰道:“不着急,慢慢来,栽好梧桐树,自然就能引来金凤凰。”
余秋又要翻白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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