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脸上浮出个笑:“蒙你吉言。”
她倒是希望余教授能够尽快平反。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余教授就是认出来她是冒牌货,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善良是一种性格,难以轻而易举就改变。
再说莫名其妙穿过来,又不是她想的。她自认问心无愧,没有什么对不起余家父女的。
只余教授的这位女儿下落实在奇怪,难听点讲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跟自己一样被时空隧道吸进去了,送到了另外一个时空。
陈敏高兴起来,抓着余秋的手强调:“太好了,我今晚一定给我爸妈写信。他们要是知道我碰见你了,肯定会很欣慰。”
余秋心道还是算了吧,大人毕竟不比孩子。多了几十年的人生阅历,说不定陈家父母一眼就能发现她的冒牌货身份。
陈敏还要叽叽喳喳,周医生已经过来招呼大家。
一个中午的时间,三十几位赤脚大夫分诊了近百号病人,大大缓解了急诊医生护士的工作压力。
周医生对这帮学生颇为满意,他招呼赤脚大夫们回卫校上课时,还叮嘱众人:“回头你们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晚上过来找我问。”
余秋眼皮子直跳,感觉周大夫再给医院找实习生干活。
现在医学院校招生人数急剧减少,光靠推荐上学的学生哪里够用?他们这帮子赤脚大夫倒是现成的实习生。
周医生下午要上班,给他们上课的老师换成了位白头发的老中医。
余秋基本上不懂中医,不过倒是颇有兴致的跟着学了半天望闻问切,还被老中医把了一回脉,说她气血两虚。
余秋心道,估计这儿所有人要是把脉的话,都能把出气血两虚来。
长期营养不良,怎么可能不虚啊。
正儿八经的中医不是玄学,起码老中医没有靠着把脉算出来她到底年纪多大,直接戳穿了她的冒牌身份。
中医辨证课上完之后,吕老师见缝插针地带领大家念诵《纪念白求恩》。
老中医没走,跟着大家一块儿念书。他还招呼所有人都站起来,被朝着太阳的方向大声念诵,说是这样可以强身健体。
等念完了那句“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这点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大家伙儿又拿出自己的银针盒子,开始跟着练习扎针灸。
没有病人,挨扎的人就只能是自己。
等到在自己身上练熟了之后,就开始朝着同伴下针。
余秋看他们拔出针之后连针头都不消毒,就直接往另外一个人身上戳,顿时头大如斗。
她想老师最应该教授给大家的是无菌观念,是预防交叉感染。这样马马虎虎,但凡他们当中有一个人患有传染病,大家就得跟着倒霉。
老中医发现了,非常生气地训斥大家:“你们当大夫的都马马虎虎,一点儿也不尊重病人,还怎么指望病人当你们是回事?针头能够乱用吗?你们还是学过新文化的人呢。”
众人赶紧噤声,又跑去找吕老师要消毒棉球,好歹拔针之后用棉球擦一擦。
余秋在自己的膝盖下练习“内膝眼透外膝眼”。
她从膝盖髌韧带内侧进针,针尖还没有抵达髌韧带外侧皮肤,外膝眼皮下就向外凸起个小包。膝盖附近又酸又胀,一股麻意直接往脚后跟的方向蹿。
头发花白的老师在教室里头走来走去,指点众人的施针手法。见到余秋,他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有点儿意思了。”
余秋大喜过望,她始终对于自己的针灸术毫无信心,现在得到了老师的肯定,难免心中美滋滋。
“同学们注意了,这个内膝眼透外膝眼对于治疗膝盖冷痛还有膝关节炎有很好的效果。后面要是没有银针,或者不敢给病人下针,就用艾灸包,乡下到处都是艾叶,在这附近灸一灸也有效果。要是连这个都不敢的话,拿大粒盐在锅里头炒热了装在布包里头,敷在膝盖上面也可以。但是千万要注意,可别把人给烫伤了。”
老人家还挺幽默,“不然别说两个鸡蛋的诊疗费,你赔人家20个鸡蛋都不够用。”
屋子里头的人都笑了起来。
他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太阳,点点下巴:“好了,你们收拾收拾差不多可以去食堂吃饭了。早点儿去,省得到时候喝洗锅水。”
大家又哄堂大笑。
有生性诙谐的学生在下面搞怪:“县医院的洗锅水也泛着油,香喷喷的很。”
不想老中医却点点头:“没错,百草霜也是一味药,你们可要好好珍惜。”
教室里头的笑声更大了。
侯向群伸手拍余秋的肩膀时,余秋才意识到人家在喊自己。
她转过头,侯大夫伸手指着教室门口,挤眉弄眼道:“有人惦记着你呢。”
余秋看何东胜站在教室门外,下意识地挑高眉毛,这人过来有事吗?
她赶紧要站起身,何东胜一个箭步冲过来死死按住她的肩膀:“不要动,针会断的。”
余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膝盖上还插着根银针呢,顿时吓得后背全是冷汗。
妈呀,要是针断在里头了,她少不得要开一次刀了。
中医老师也满脸严肃的批评余秋:“对自己都马马虎虎,对病人还怎么可能仔细认真?但医生一定要胆大心细。”
余秋唯唯诺诺,赶紧应声,哪里还敢为自己辩解啊。
她刚才的确是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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