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跟何东胜一愣,都没有提防对方居然突然来这么出。
寄养兔子?
余秋本能地想要拒绝:“我们养兔子还没经验,万一把这么好的长毛养坏了可怎么办?”
要是他们自己买来的兔子养砸了或者养死了,最多也就是损失几块钱而已。
可旁人的兔子,他们可不想承担这个责任。
“不慌。”小贺生怕他们拒绝,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头给他们翻找养兔的资料。
当初为了养好两只长毛,他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余秋跟何东胜不好跟上,只能站在阳台对着两只兔子大眼瞪小眼。
生产队长压低的声音小声问赤脚医生:“你怎么知道他养兔子?”
要不是她突然间这么神来一笔,说不定这个小贺还要盯着拉袋子的毛豆喋喋不休,上面的毛豆还好解释,下面的蔬菜可怎么说?
余秋蹲下身仔仔细细打量这一双兔子,侧耳倾听隔壁房间的动静,同样声音压得极低:“他刚才下楼的时候手里头拿着簸箕,里头有兔粪,还有柞麻树残叶。而且他的衣服下摆粘连了两根兔毛,我就猜到了。”
猜错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农村养兔子剪头毛卖给供销社,是国家政策允许的,而且还积极鼓励。
何东胜点头,冲余秋竖起了大拇指:“到底是大夫。”
这观察能力,这分析解决问题的速度,实在叫人佩服。
“这个给你们。”
小贺从房里头跑出来。
余秋跟何东胜赶紧往后挪,彼此离远了些。
小贺已经拿了两本书过来,兴冲冲地扬着:“你好好照着的书上来,肯定能养好。”
“这两只兔子怎么卖?”何东胜伸手接书。
小贺急了:“我不卖,就是寄养。兔毛归你们,你们别杀了兔子也别糟蹋它们。”
“不行不行,那不成我们占你便宜了。”余秋赶紧拒绝,“再说万一兔子水土不服怎么办?它们跟你这么长时间,肯定对你也有感情了,说不定换地方它们会难受的。”
“不慌。”小贺不假思索地一挥手,“我陪它们去熟悉新家。”
余秋跟何东胜傻眼了,这位怎么黏不甩,还缠上了。
有人落水了
小贺当即从厂里头拖来几个大铁桶摆在哥哥宿舍楼下充当垃圾桶, 每个桶上还细心地挂了块木牌子, 上头分别写着生活垃圾跟玻璃陶瓷。
金属制品是不用担心的,因为废铜烂铁能卖钱, 基本上所有人家都会积攒起来,好,到时候卖给废品回收站。
小贺去厂里后勤拿废旧的大铁桶时, 还神气活现地教训后勤的负责人, 一点没有将广大职工的利益放在心上,光想自己过得舒服痛快。
余秋赶紧大声跟后勤领导道谢,生怕小贺这家伙又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见人留一线,日后少相见。现在红未兵是红火, 再过几年人家搭理你才怪。
她又腆着脸央求后勤领导, 能否将厨余垃圾交给他们杨树湾大队回收。
金笔厂食堂的潲水可是紧俏货,早就有养猪场盯上了, 当然不能随便转移。
不过余秋等人也不是一无所获,最起码后勤负责人同意将工厂里头打扫出来的生活垃圾交给杨树湾大队处理。
蚊子再小也是肉。
余秋跟何东胜不敢在厂里头多耽误,生怕多留一分钟,小贺就多得罪一分人。
小贺却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讨嫌,他安好了垃圾桶, 又主动带着余秋跟何东胜去旁边的被单厂打招呼, 承包了人家居民区跟厂里头的生活垃圾。
他将兔笼塞给余秋, 帮何东胜一道推着独轮车运垃圾。
走在路上时, 他还兀自懊恼:“差了一步, 要是有食堂跟厕所的垃圾, 那肥料肯定更好。”
他以前居然都不知道,厕所跟厨房的垃圾居然如此之抢手。
余秋连连摇头,赶紧笑着跟他道谢:“已经很好了,能有这么多县城的肥料。”
长毛兔安安静静待在笼子中,被拎到了船上。
杨树湾派出来的社员干活极为麻利,已经收了两个菜场的垃圾,一趟趟地挑回船上。
上了船,留守的老成根夫妻也不得歇。他们用麻绳将这些桶捆绑到一起,摞得跟小山似的堆在船头。实在放不下的部分,被他们当成竹筏子绑起来挂在船后面。
为了防止行船过程中木桶会飘散,老成根还别出心裁的在这圈桶外头又套了两层渔网。这样船一开,垃圾桶就跟着走。
因为木桶都配了盖子,所以三伏天里头这么多垃圾放在船上,居然都没散发出什么怪味道。
老人一本正经地强调:“咱们杨树湾的人出门干活,就不能叫人埋汰了。”
要是这么多垃圾臭烘烘的,别说是戴红袖章的人会过来找麻烦,旁边的渡船也不会答应。
小贺看了一个劲儿叫稀奇,十分佩服杨树湾人的利落劲儿。
陈奶奶摸不清他的身份,但见这个穿着绿军装的人是跟何东胜来的,她立刻在锅里头加了两把米,又蒸了玉米棒子,还张罗着切黄瓜凉拌,竭尽所能的张罗出一顿能待客的饭。
小贺有些不好意思,他身上没带粮票,其实吃不了这顿饭。
好在码头有穿着白大褂的人推着餐车过来卖芋头,他赶紧问船上的人借了个搪瓷缸子过去买了一缸,算是作为这顿饭的回礼。
他买完最后一份芋头,美滋滋地往船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