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们说随便派个人去就好。送点儿米跟菜,再顺带着去供销社买东西回来,又不是什么重体力活。
余秋下意识地扫了眼正拿着簸箕装运脱粒好稻子的何东胜,微微皱了下眉头。她怀疑这人其实已经看出了荷香可以出院,只是出于同情,仍旧让那对婆媳歇一宿。
这个探病的人,还真只能是他自己。
胡杨还想问什么,被余秋岔开了话题:“对了,咱们是不是得想办法提高效率啊。你看这一趟趟地把稻子运过来,是不是也挺吃劲的。”
虽然割下晒过大太阳的稻谷即使抱满怀也谈不上太重,可耐不住需要一次次地弯腰,再一趟趟地走上几亩地啊。
原先单纯依靠人力打稻还好,打稻机可以每打完一亩就移动次位置。可现在为了充分利用风力,大家就只好山不过来我过去了。
胡杨认真地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不然反而事情。”
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打,行动力惊人的胡杨居然直接将主意打到了独轮车上头。
这也是杨树湾百姓的交通运输工具。过去女子跟丈夫回娘家,就是妻子坐在车上,由丈夫推着走。至于为什么不坐船?因为坐船要花钱啊。平常家里头有个独轮车还能推着运货。
只是杨树湾的独轮车平常都用在山地上,水田土壤松软潮湿,车轮陷下去可不容易拔出来。
生产队的保管员劝胡会计放弃,他忙前忙后倒腾出这么多东西来,已经省了很多力气了,大晚上的别再费劲了。
胡杨振振有词:“早一点省力,咱们社员就能少遭罪。”
况且现在稻田又没灌水,干干的,刚好可以供独轮车走。
果不其然,装满了稻子的独轮车在田头畅通无阻,一趟就能运六捧稻子。
田雨放下抱在怀里头的稻子,激励胡杨再接再厉:“你要是在这车上也安装风车的话,肯定能跑得更快。”
何东胜肩膀上挑着两个桶往水渠边走,笑着接话:“这主意不错,加帆车挺好,能省不少事呢。
余秋忍不住想翻白眼,这人还真是会使用免费的劳动力。既然知道加了风帆效果好,为什么他不自己做。
胡杨跟田雨这俩傻孩子居然还兴高采烈的,计划着赶紧装风车。
天太黑,两人一边推车一边说话,独轮车直接撞上了田埂,车斗装着的稻子差点儿翻了他们一脸。
胡杨这才发现问题之所在,光用独轮车运稻子不行啊,他忘了还有田埂呢。
要不?还是先造挖土机去,现在就把田埂给挖了?
余秋一阵头痛,赶紧拉住人:“放进桶里头,你没看到人家打下来的稻谷都直接走水渠运到大路上去嘛。”
劳动人民真是擅长举一反三啊,原本用来运肥水的木桶现在通通被用来装稻粒了,沿着水渠直接直接拖出去,又轻快又省事。
何东胜收回扁担,笑容满面:“怎么样,胡会计,我们社员同志没给你丢脸吧?”
胡杨竖起大拇指:“可长脸了,我自己都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他立刻兴冲冲地将独轮车里头的稻草又转到木桶当中。
木桶装满了顺着水走的时候,田雨还有些意犹未尽:“要是直接割稻穗就好了,这样桶就不用装下面的草了。”
陈媛抱着稻子过来,闻声疑惑:“那让稻草烂在田里头吗?大家拿什么烧火呀?”
田雨也觉得自己想岔了,只忍不住叹气:“可惜稻子不是韭菜,不能割了一茬又一茬,不然该多省事啊。”
陈媛扑哧笑出声:“你怎么不让水稻长成桃树呢?年年开花年年结果。”
余秋心道水稻长成树还真不是完全没可能。
她穿越前刷新闻就看到新型杂交水稻已经长到了两米高,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年年割穗年年再长。
不过再生稻她倒是听说过,因为她曾经接诊过的一位孕妇是跟丈夫在农村搞稻田复合种养殖的,孕妇家田里头种植的水稻就是再生稻。
一年两收,第一季八月中旬熟了之后只收割上三分之二的稻株,剩下的植株施了肥之后继续发芽生长,到十月下旬就可以收割第二季。
“你说的是怀胎草吧。那能养胃气,消虚肿,除湿宽肠。”何东胜又挑了两桶稻谷过来,将木桶放进水渠,交给队里头的少年人拖着往外运。
他甩了下额头上的汗,笑着说下去,“这样的确能长,就是第二回结的稻粒少,产量不高。以前是遭了天灾,稻子要结穗的时候被伤到了,老百姓没办法,剪掉稻头子,能挽回点儿损失是点儿。”
“可是这样长第二季的稻子,花费的时间是不是要少很多?”
余秋记得清清楚楚,再生稻第二季两个月就能收割了。而正常情况下,六月份种水稻的话,也要到十月份才能收割,后者需要的时间是前者两倍。这多出来的两个月时间,已经足够再种一季其他什么农作物了。
胡杨赞同地点点头:“而且完全免掉了耕田跟育秧、拔秧、插秧的过程,还省了种子钱。综合算来下,其实应该不吃亏。”
他到底是大队会计,纵然不会珠心算,脑袋瓜子里头的算盘珠子也拨得快的很。
何东胜乐呵的很,居然没嘲笑几个小知青的异想天开,还点点头:“行,我看看能不能找块地试试。”
余秋吓了一跳,她就是随口说说罢了。再生稻肯定有专门的稻种吧,应该不是哪种都能长得好。
田雨也忧心忡忡,以粮为纲呢,万一第二季的稻子长不出来,岂不是耽误了粮食收成?
胡杨要比他的同伴们洒脱多了,居然不以为意地挥挥手:“先试试再说呗,种个一分地,万一不成功也好交代。”
田雨直接冲自己的同伴瞪眼:“你说的轻巧,一分地能长四五十斤稻子呢。”
她话音刚落,前头就传来郝红梅的尖叫声。
倒霉的是小姑娘脸色惨白,指着稻子堆差点儿哭出声:“老鼠!”
她刚才用叉子直接将稻子叉到独轮车上时,稻子里头蹿出了大老鼠,就从她脚边爬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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