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不是怕冷么。”
他用手指贴近清清的手背,轻触一下后立即分开,如同鸟雀从水面飞快掠过,柔软的羽翎划出一点细微的波纹。
“手都这么凉了。”
清清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强辩道:“我,我只是讨厌冷,并不怕受冻的!”
话音刚落,她就连着打了三个打喷嚏。
“进屋吧,蹄髈快煨好了,还得师姐去加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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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筷轻松扎进肥厚的表皮,抽出来时带着泛油花的汁水,这只蹄髈已经相当软烂入味了。
清清嘬了一口筷尖,仍是不满意:“要再煨一刻钟。”
那头的裴远时正在切萝卜,手落如飞,萝卜丝雪白晶莹,被整整齐齐的码在盘子里。
小半年的时间,他已经不再是烧个火都灰头土脸的愣头青了。
清清拈起一根萝卜丝,迎着窗外的光细细观赏:“孺子可教!师父以后要是养不起咱们,你去找个酒楼食肆当墩子也是可行的。”
她往盘中加了两勺香醋,少许食盐,半勺水豆豉,一通搅拌后,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
鲜脆清爽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开,清清幸福地眯起了眼:“你当墩子,我来掌勺,咱们养个吃白食的师父绰绰有余。”
裴远时却没捧她的场,他望着门口,说:“师父,您来了。”
清清愕然,随即头上挨了一个不轻不重的爆栗,她抱着头,可怜兮兮地转过身:“师父……”
玄虚子不理会她,执了双筷子去夹萝卜丝,咀嚼几口,才哼哼道:“为师竟会养不起你们两个屁孩?真是笑话!”
他又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声音含混不清:“再说,你师父我胃口可是很大的,你这逆徒年纪小,口气倒不小。”
清清摸着头顶刚刚挨打的位置,问道:“师父,这味调的还成吗?”
玄虚子只矜持地点点头,踱到灶台旁看了看锅中炖煮的芋头烧鸡,又瞅了瞅小炉上煨着的蹄髈,终于哼着曲儿满意地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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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师徒三人在一起过的头一个年。
桌子上的菜都是徒弟俩操办的,一只红烧蹄髈,一盆芋儿烧鸡,一盘凉拌萝卜丝,一道白菜汤。青红碧绿,煞是可人。
喜气洋洋好日子,玄虚子大手一挥,拿了坛酒来。
酒是上个月酿的米酒,此时喝来正好。酒液盛在粗陶碗中,一层雪白浮沫下是琥珀般的色泽,在烛火映照下光亮剔透。
玄虚子给两个徒弟各倒了一碗:“为师亲手酿的,甜得很,不醉人。”
清清嗅着米酒甘醇的香气,捧起碗,仰头就灌了起来。
“甜水儿一般,好喝!”她放下碗,满足地长叹一气“师父,我再倒一碗。”
有师必有徒,玄虚子是个好饮的,清清也像个小酒鬼,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酒量深不可测,时时偷饮师父的酒,却从来没醉过。
玄虚子知道徒弟的这点心头好,但从未以“女子怎能如男儿一般好饮”之类的话规训过她,逢年过节,师徒俩甚至还会对斟几杯。
这样说来,师父一向对自己甚宽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