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星与封立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敢置信的惊喜,一齐道:“好!姑娘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白芷笑道:“见大夫可不是什么好经历,还是忘了吧。”她前后表现反差如此之大,令这两个年轻人头晕目眩之余怀疑之前被拒绝只是一场幻觉!
白芷出了病房就问白微:“墙外那个傻子是什么来历?我总得知道黑名单上第一个人是谁吧?”
“张富贵,自己改名叫张立华,一个新手,”白微道,“我算看透你了,张富贵有一天真死在你面前,我不信你能忍住不出手。”
“那可不一定。”
“这样的货色,就是恶心人,在你心里是罪不至死的,你肯定会救。”
白芷翻了个白眼:“行吧,随便。不过他最好不要在最近出事,不然这锅又得扣咱们头上了。我是不在乎的,就怕你师父不痛快。”白微道:“早想到了,央了千手道长去收伏他,放心。”
“真tmd!离开了本家还要老子浪费心力斗心眼儿,这还是江湖吗?!”白芷报怨。
白微认真地说:“每个人的江湖都是不一样的,对我而言,这样的江湖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师父能在他自己想要的江湖里。”
“哦,变天了,看起来这场雨不会小,不知道大会的时候能不能停?”白芷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白微没戳穿她,而是回答:“再几天黑道大会开了,之后三天是论剑大会,雨要真能下到那个时候,该发大水了。”
白芷闲扯:“与会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吧?”
“到了七八成了,这回折在路上的尤其多,黑道是成心的。”
“黑道开会,这边没打算去瞧瞧?”
白微道:“师叔打算让珍辰与简家的简淳光明正大去走一趟,带上礼物,祝贺洗心教的教主主持大会。”
洗心教的名字有点小清新,其实是个邪派,不像现代邪教那么神经病,行事也够歹毒。黑白两道都是官府眼里的游侠,区别就是手段、心性,跟洗心教的心狠手辣比起来,连天城那样的压抑都属于阳光明媚了。
白芷点点头:“那倒也还行。”洗心教的教主贺景方是洗心教各种手段的集大成者,要说好处大概有一条——他不疯。顾珍辰的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
“行”字落地,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接着是一声闷雷,震得大地都打颤了,暴雨如约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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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大雨、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住着不用担心漏雨进水的房屋睡觉,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雨雪天气也是江湖上偷袭惹事的好天气,雨天又比雪天更容易发生故事。甭管犯什么案,一场大雨下来,露天的痕迹就都能冲没了。这一夜巡逻的队伍都比前一夜密了许多,白芷听着这脚步声,心道:【看来黑道给大家的压力真不小。】
其实她更担心铸剑庄会不会出问题,快意庄虽然是新建,却是顾方从连天城带出来的底子,无论是防御力、组织程度还是反应速度,都不是一般门派能比的。顾方虽也知会、提醒了铸剑庄,却不能指挥他们。
而铸剑庄却是论剑大会的主要场地,也就是说,这是一个防御力低、目标大、影响大的目标。
白芷道:“要不我去看看?”
顾清羽学会了徒弟们的标准问话:“你要干嘛?”
“摸几个岗哨呗,我就不信他们不心惊。”
“胡闹!”说话的这个是顾冲,暴雨没法钓鱼,他只有窝家里听雨,“铸剑庄如今龙蛇混杂,杂鱼固然不少,然而似八大派掌门那样的成名前辈更多,你一个晚辈,被他们当成不怀好意的贼人怎么办?你打不过他们的!”
顾冲几十年被憋成个谨慎的性格,对晚辈提醒起来也是“要小心啊”。
白芷心道:【我就悄悄的去,你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想偷偷的去?”顾冲问。
白芷面不改色:“不是。我昨天刚巧收到沈家的帖子,他们住在铸剑庄里,我与他们家几个人有点熟,怎么也得去看看。”
顾冲无奈地道:“别乱跑、别乱看,别人的地方,忌讳多!”
白芷痛快地答应了。
雨还没停,她就坐上马车往铸剑庄去,两庄之间的道路修得极好,路上没有什么积水。顾家的马车畅行无阻,直到了铸剑庄门前,让人去递帖子,又马上被迎了进去。
到了铸剑庄才发现这里比快意庄乱了十倍,地方比快意庄也大一些——铸剑庄附着极大的场地和工坊。
铸剑庄不能说没有组织,但是人还是满地乱蹿的多,庄外不少房子漏了雨,好些侠士过得也不开心。白芷在快意庄不曾见过太多的与会者,铸剑庄前院却有各路侠士来回穿梭。白芷的马车一直被迎到了后院,一些看到的侠士、女侠心里难免有些异样。
简庄主亲自迎了出来:“三小姐驾临,蓬荜生辉呀!”一旁沈雍与阮淇也含笑起身。白芷也装个斯文的样子同他们问好,说:“前辈说笑了,你这里满室珠玉,怕不是取笑我?”
简庄主爽朗地大笑。宾主落座互相问好,沈雍便趁隙说了一句:“听说你路上遇到了些事情,我们都很担心。”白芷道:“人生处处有惊喜嘛。”简庄主道:“洒脱!是江湖儿女!”又问白芷那三条规矩是不是真的。
白芷道:“是我说的。”也不多做解释。
阮淇是个会说话的人:“约法三章,妙!”
白芷笑了,显得并不在意被挤兑的样子。几人闲说几句,简庄主便推说忙,留白芷与沈雍说话。白芷对沈雍无可不可,但是顾家与沈家还是有来往的,白芷极有耐心与沈雍、阮淇交换了对黑白两道的看法,问他们要不要去看黑道的大会。
沈雍道:“我是想去看的。”
白芷刚要说一起去,外面又有了嘈杂的声。阮淇笑道:“这次大会哪里都很热闹。”使个眼色让人去看是怎么一回事。白芷道:“咱们也看看去?”雨又大了几分,雨声、人声有点乱,她坐在屋里听得不太真切。
几人一起循声出去,只见一个小小的少年跪在左手剑师臾的门前,求他收自己做弟子。
雨瓢泼一般下得很大,江湖侠士无人阻拦,江湖拜师比这惨多的都有,还是不要耽误人家拜师求学了。白芷眉头一皱,问道:“我是不是看错了?这孩子的胳膊不大对劲儿。”她看人不先看脸而是看整体的体态,这孩子的右臂微蜷,看着好像是比左臂短了一截,又不是截肢,或许是先天发育就有问题。
沈雍肯定地说:“是,好像是残疾。阿芷感兴趣吗?要不要将他唤了来给你看看?”
白芷道:“难怪他要跪师臾了。不过,你真打算跟那些姑娘抢吗?”
不是她冷血只会远远看着个孩子被雨浇,也不是她因为自己没抢道机会表现善良就要嘲讽人家姑娘,实在是已有几个姑娘撑着伞打算关切这个少年,其中一个已经走得很近了。
姑娘们挨个来,暴雨里必须讲得很大声,声音大到阮淇没内力、离挺远都听清楚了。她们劝他:“雨这么大,你先避避雨吧!”、“淋坏了身体还怎么习武呢?”、“你有毅力,也要顾及身体呀。”之类的。白芷心说,话都是好话,咋没一个说到点子上的呢?
阮淇派出去的人也打探回来了,说这少年是一个小贩带来的小帮工,出生的时候难产、天生的残疾,被人取笑欺负,爹娘又生了一个健康的孩子就把他扔了,东一口西一口到处找饭吃。这回见到许多大侠,就认准了师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