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二来那说书先生也确实有些本领,季连赫偶尔闲得发慌,也有耐心听上几耳朵。

他一月的白日里,近两旬都是呆在外头,只有夜间东角门要落锁了,才不情不愿地回府里去。

这还是正月呢。

甚至一日日的,他几乎就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往这儿搬,把这包厢当作是自己与卫珩的“重要秘密根据地”。

这样荒唐的做派,也亏了府里头没人管束他。

......

卫珩一进包厢,就让橘堇把宜臻放置在一张小矮几旁,随手捡了几碟子点心果子到她面前,像招呼小猫儿似的抬抬手:“吃罢。”

宜臻倒也乖,抓起点心就往嘴里塞,丝毫不嫌。

出于对珩哥儿的盲目信任,卫珩递给她任何东西,她都能快活地咧开嘴,从眼睛里透出高兴来。

小姑娘矮墩墩地坐在绒毯上,奶色的肌肤和白狐皮相互映衬,越发像只圆滚滚的糯米团子。

卫珩见她吃的很好,便暂时不去管他,偏头望向季连赫:“究竟是什么好东西,让你藏了足足两日?”

季连小少爷本就不是能藏的住话的性子,能吊了卫珩两日,已是忍耐得十分辛苦,所以此刻卫珩一问,就立马从一旁的多宝阁上抱下一只锦盒,而后打开来,眉开眼笑地戳着盒中的物件儿:“瞧见这刀没?从北边儿鞑子那儿收缴来的,瞧瞧这刀面,瞧瞧这刃口,你晓得这是什么刀不?我偷偷告诉你,这可是前朝连虎大帅带在手边的长龙刀,刀刃不知舔了多少鞑子王的血......没想到现如今,又到了小爷手里,卫珩小儿,你今日服气是不服气?”

卫珩小儿已经对这个狂热的武器爱好者没有话说了。

“你这是什么模样。”

季连赫没得到预料中的惊讶和赞扬,不满了,再一次强调道,“这可是开山坤地长龙刀,连虎将军的手刀,花了小爷足足二百两金子!”

“你哪来这么多现钱?”

“我把十四送的红珊瑚盆景转给我二堂嫂了。”

“就卖了二百两金子?”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卖,是转,转!我那二堂嫂死乞白赖求着我转的知道不。”

季连赫纠正他,而后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反正我也用不着那玩意儿。”

“行罢。”

卫珩懒得告诉他,十四皇子送他的那只红珊瑚盆景,光底下的月白釉渣斗式花盆就远远不止二百两金子。

反正这个败家子也是听不进耳朵里的。

他淡淡瞥了季连赫手里的长刀一眼,嗓音散漫,极其的没有兴趣,“那你真是很棒了。”

千年后的标准反讽句式,季连小国公爷目前自然领会不到。

他就当卫珩是在夸自己了,心满意足地把刀连带着锦盒塞到他怀里,豪气道:“喏,看在你这般想要的份上,这开山坤地长龙刀就给你玩玩。”

“我不要。”

少年瞪大眼睛:“你为何不要?”

“太丑了点。懒得背。使起来费劲。”

季连赫简直要被他意简言赅的嫌弃气成河豚。

这下来了劲,还非要把刀塞进他手里不成。

卫珩因为一把粗笨的古刀被季连赫拉着喋喋不休,那边原先坐在窗边的燕瑛华已经和祝宜宁说起话来。

她今年正是最好的二八年华,比祝宜宁还要大上几岁,之前四公主为她办赏梅接风宴,给尚书府的几位嫡姑娘都下了帖子,两个人也因此结过面缘。

燕瑛华人生的高挑,五官面容较一般人更深些,不笑时便显得有些生人勿近,腰间还别着一根厉害的长鞭,再加上她往日里在京中的传闻,祝宜宁最开始还有那么些拘谨和慎重。

不过交谈了几句后,便发现这位昭华郡主只是面上冷些,态度却并不显得高高在上,反而十分亲和,聊的也都是些家常闲话,还给了宜臻一块玉佩做见面礼,摸了摸她的脑门。

“今日见的匆忙,也不晓得你会来,就没带多少东西,这玉佩你拿去玩罢,日后若来了琼州,只管拿这玉佩到宁王府上寻姐姐,姐姐给你做东道主。”

祝宜宁都不明白昭华郡主为何对自己的小妹妹这么亲近,宜臻自然更不明白了。

她听的似懂非懂,看着掌心里的玉佩,有些茫然,片刻后才抬起脑袋,没去看长姐,反而下意识地望向旁边的卫珩。

卫珩注意到她的视线,又看了眼她手里的玉佩,微微颔首:“给你就收着吧,藏好了,别又让人给摔了。”

小姑娘就点点头,转头就把玉佩递给橘堇,郑重道:“你藏好了噢,不许摔了,摔了的话,我唯你是问。”

她一个三岁多点儿的娃娃,奶声奶气,说话措辞老气横秋的,倒是让人忍不住发笑。

燕瑛华就忍不住又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整个宁王府,就她这么一个姑娘,其余都是些泼皮赖猴似的小子,是以每每见到软乎乎的小姑娘,她都喜爱的很。

她和卫珩,今日虽是第一次见,此前却早有过书信交流。

卫珩的母亲生他妹妹时难产,好容易撑下来了,月子却又没坐好,受了风,是以身子一直不好。

他妹妹也是,身子弱的很,自小不敢大跑大跳,哭起来也跟猫儿似的,日常需要药材补品养着。

先前季连赫说的金丝血燕确实是一味,不过金丝燕在南洋筑巢不少,嵇小舅自己便可以轻松弄到,不过多费些银钱而已。

这些燕窝虫草,不过是些滋补品,至多就是吊着命,并不能把卫夫人的亏损完全养好。

真正起作用的是药方里一味叫玉鳞花的药材,那是琼州特产,且只在爻山上产,花瓣晶莹剔透,犹如玉质的鱼鳞,所以取了名叫玉鳞花,对补血养气有奇效,前朝被游医夔滨海发掘,但因生长条件要求极其严苛,极难成熟,每年的产量自然也少的可怜。

虽明面上说,采摘的玉鳞花都成了御用贡品,但卫珩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宁王府不可能没有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