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1 / 2)

银九迟疑了一瞬,又说:“至于泉客,她招了鲛族旧部回来,隐于暗处,一直等待时机复兴归墟国,她本意应是占据玲珑岛,通过庇佑渔民,获得人类信仰和供奉。”

陆吾点点头,说:“鲛族本不是邪魔,且立于三界之外,早先冥都也是不管的。可后来发现鲛族有民众掳劫凡人,还食之……”他手指抚了抚腰间一柄玉质的笔,斟酌道:“若鲛族只是为了振兴族群,不协助妖宗作恶,冥都此次自然不会为难他们,毕竟,那些生灵千年前遭遇劫难,鬼族也有责任。银九爷放心,对鲛族的处理,冥主也曾嘱咐过,要……妥善安置。”

陆吾越发有当官人的派头,微微颔首,便离开了,身后那四个黑衣人紧随其后,一出门便没了踪迹。

杜泉对于银九为泉客说情有些不解,之前他还说鲛族野心勃勃,有争霸的雄心,会导致三界失衡。

“为何,又要……容她呢?”她问。

银九望向门外,月亮极明,将他的脸照得格外清晰,他说:“泉客有一句话说得有理,她说鲛族一日无主便会怀着恶念在人间流窜,洛姬只是其中之一。鲛族归于深海,繁衍生息,不与各族为敌,这天下才能真正安稳。”

他说罢低头看了看小长乐,嘴角微微勾起,说道:“河流阻塞,只堵不疏,一族之恨,只压不解,怕是后患无穷。”

他话音落,贪狼便讽刺道:“说到底你就是放不下老情人,什么狗屁慈悲救世大道理,你也就糊弄糊弄那个傻结巴。”

银九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说:“一个畜生炼化人形已属不易,这般大道理你确实也不懂。月生,不必再给他包扎了,死不了便可,时间不早了,出发。”说罢,扔了两颗丸药过去,“含在嘴里,越接近目标,毒素越大,都小心些。”

楼月生见他还抱着长乐,惊道:“你不会还要带她去吧。”

银九抚了抚长乐的头发,说:“长乐生来便有穿梭三界之能,上天入地,如入无人之境,这是她的血脉,你不必担心她,多操心自己吧。”

说罢捻决在地上一指,便出现一个大阵,似乎是很久前的旧阵,他又用血迹在阵上补了几笔,随后站在其中一块空地上,又指了几处,楼月生和贪狼他们全都就位。

随后光芒大盛,他们耳边有呼啸风声,整个屋子都在扭曲变形,杜泉已经看不到身边的人,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被大力拉扯。过了大约十分钟,周围忽然安静,再睁开眼时,他们竟来到杜泉曾被困住的溶洞之内。

贪狼弯腰喘气,双臂撑着腿,狼狈地指着一块石壁上的符号说:“就是……就从这里……下去咳咳。”

银九点点头,一甩衣袖,便有一团团银白光点围绕在他们脚边,照亮脚下的路,小长乐高兴地抓着那些光点,在指尖玩耍,银九看了她一眼也没管,依旧平稳地往前走去。

这条路杜泉并不熟悉,她之前在这里时唯独没走过这个岔口,里头有不祥的气息,那时她懵懂笨拙,却直觉地避开那条黑漆漆,散发着腐味的通道,一直不知那里通向何处。

那路是旋转往下的,众人十分默契地保持安静,就连长乐都乖乖地顶着一头白色光点,乖巧的趴在银九肩头,抿着嘴四处嗅。

贪狼在前面带路,顺着他自己画的记好一路有惊无险地将众人带到了一处石门前。中途他们差点掉下深渊,也差点被飞箭射杀,踩着密密麻麻的毒虫,扶着晃荡的铁索桥,好不容易寻到了目标地。

“就是这里了……他娘的,机关果然有改动,老子第一次过来就差点折在那飞箭之下,这次,竟是冰箭,一旦被划破皮肉,身子就会被冻结。真他娘的狠毒!”

他拍了拍身上的冰碴子,走到那石门前,抬手就要去按下机关,被银九一袖子甩飞,而他之前站的地方,冒出一排黑色银针。

银九瞥了眼滚在地上的贪狼,说:“难怪妖宗要杀了你,简直蠢不可及,要你何用。”

贪狼挣扎起来要理论被小荷掐住尾巴。

杜泉走到银九身侧,将五感延伸出去,探到了石门内部,她闭着眼感知里头的东西,在一片黑漆漆的地方,听到了微弱的心跳声。

“有活人。”

银九点点头,手中凝出冰剑,对准石门的几个方位劈了几下,就在最后一下要落在门上时,忽然地动山摇,剑偏了一分,有白光从头顶处射下,打在银九剑上。

杜泉他们迅速向上看去,苍牙飞起来,撑起一片结界,挡下一片冰箭。

“来了!”银九忽然说了一声,将长乐塞到她怀里,拔地而起就与从上头坠下来的某物撞到一起。

“轰”的一声。

银九从轰鸣声中退出,挡在杜泉他们身前,而对面的东西却还裹着一身灰雾,立在在不远处,此时从地下的缝隙中传来一阵“刺啦刺啦”的摩擦声,还有“嚯嚯”的低鸣声。杜泉他们围到一起,看着逐渐露头的怪物们。

人首蛇身,蛇身漆黑,坚硬如铁,眼睛赤红紧紧盯着他们。

银九手腕旋转,剑身忽然发生变化,从内向外翻裂开,露出赤红如火焰的真身。此剑一出,那些蛇怪物竟不由得后退。

他冷声对那团黑影子说:“是唤阁下夫子,还是韦如山更贴切呢?”

此话一出,杜泉便瞪大了眼,抖着声说:“夫子……怎么会……”

而那团雾涌动了几下,迅速褪去,露出夫子那瘦骨嶙峋的身形,他缓缓站直身子,伸手撕下面上的皮,露出韦如山那张脸。

此时,楼月生骂了句“你们,这些畜生!”

第一百零一章 结局

杜泉心中有过无数推测,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如春风般和煦的夫子会和韦如山是同一个人。看着他硬生生撕下自己面皮,褪去刻意假装的病态,露出那张和韦如山一模一样的刻薄阴沉的脸,杜泉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夫子?”她出声时声音都在抖。

这个老人家是年少时除了阿婆以外对她最宽容慈爱的人,是她记忆里最温暖的存在。他总会耐心地给淘气的孩子们讲故事,美丽的传说,浅显的学问,是帮她在暗无天日的山洞中消磨无数时光的支撑。

可他,怎么会是韦如山呢?

“九爷,是不是,韦如山占了夫子……”

的身子……这话她还没说,“韦如山”便开口道:“阿泉,事已至此,我就不多说了。你阿婆走时祈求我保护你,这一点,我做得不够好,有负她所托。今日,你带着孩子走吧,我留你一命。地宫机关是我花了一辈子心血设下的,有来无回,剩下的人绝不许活着离开。”

“为什么……”杜泉还执拗地问。

“韦如山”冷哼一声,说:“人各有志,我无需向你交代,走吧,离开玲珑岛从此莫要再回来。”夫子的这张脸皮大约是戴在脸上太久了,他撕下来时还扯掉原先肉,整张脸血淋淋,他似乎不觉得疼,抬手在脸上搓了搓,血便黏了整脸。他舔了舔手上的血,双手合十,低声念了几句什么,脸上的血便被吸收,一点疤都没有,此时的他挺直了腰身,俨然是韦如山平日的样子,高高在上,眼神阴沉。

杜泉将小长乐绑在背上,甩出苍牙指着他,说:“夫子,如……云中鹤,自在洒脱,不求名利。你……才不是他!我不会信……你!而且,我们几个共进退,你不必假……惺惺挑拨离间。有九爷在,你休想得……逞。你这个怪物!”

“不识好歹!”韦如山像一道幽灵“呼”飘到她们跟前,脚底阴风卷起黑色漩涡,那张脸在黑雾中时隐时现,狂笑几声后,说:“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情深,那你们,全都死在这儿,给这片土地上飘荡的亡魂,作伴吧!”

说罢黑雾顿时溃散渗到了土里,而随着一阵阵尖啸声,先前从地下裂缝冒出来的蛇身人面怪物应声而动,指甲像铁钩似的攀着石壁向他们冲过来。

银九飞身而起,剑身分成无数幻影将那些东西笼罩,杜泉紧随其后,苍牙划出一道黑白交缠的光在她身上加了一层防护,紧接着窜了出去。此时,“韦如山”已经没了踪迹,四周全是黑黢黢的怪物,张牙舞爪的要将他们撕裂,小荷与小莲配合默契,她们的爪子也十分锋利,和那些蛇物厮打在一起,蛇身被她们划出一道道口子。

楼月生白衣如雪,手心的银针像是长了眼似的,准确无误地刺入邪物眼睛里。苍狼拔地而起,便将那些瞎眼怪物的脖子咬断。

嚎叫嘶喊将整个地下震得发颤,有石块从上空砸下来,摇摇欲坠的石桥轰然倒塌,看来这条进来的路是走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