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丫头不简单呢。”楼月生吸着戴烟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她不会是……凶手吧,她一直在……您的门诊治病,她,她不是得了……败血病么?我昨日碰到她,还……”
“还看着像多柔弱的小花吧。”
杜泉点点头,拿着相片看了看,光线有些晚,许若云夜晚时候抚着走廊墙壁立在一间病房门口,背影十分单薄,白色的病服在她身上晃荡,走廊顶上投下的灯光和病房内的光将她的影子打在墙壁上和地面上。
杜泉猛地凑近细看,就见她的影子里似乎还纠缠着另一个黑影,那影子黑漆漆一团,弓着身四肢着地,大张的嘴巴里獠牙森森,竟像是野兽。
楼月生说:“昨晚,我们按照邪物气息寻了很多的地方,龙海市的犄角旮旯都翻遍了,可是气息那么重的邪物就轻易地隐藏起来。这张相片是有人放到我办公桌上的,我打听后才知道是许若云继母偷偷放来的。”
“她在……监视许若云。”
“你还别说,这位许大小姐还真不像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柔弱无辜,初见时我看她浑身伤痕,便以为是她继母虐待。谁知细查之下,才知她嗜杀的本性年少时便已暴露,她父亲还未续娶时,她就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妹和弟弟,原因是……那两个孩子不小心脏了她的裙子。她母亲声称这是意外,所以才没有人查这些,那两孩子去世后不久,许母自尽。在之前试图掐死许小姐,被佣人发现制止。”
杜泉听得毛骨悚然,想不到那么柔弱的人竟是虐杀黄莉莉她们的凶手。
“那邪……物眼下在哪儿?”
刘警探说:“许若云今早出院后不知所踪,目前尚不清楚逃到哪里。而且指控她杀人的罪名也无法确立,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她杀人。她一直在诊所治疗,楼医生诊所的记录反而成了她不在场的证据。毕竟她不是邪物,没办法私下里诛灭。”
杜泉点点头,她盯着那相片,随后缓缓闭上眼,试图穿梭到许若云在那一瞬间发生的事,她透过重重迷雾在扭曲而幽绿的幻境中发现许若云忽然转身看向身后的墙壁,看到那个自己影子后面那个邪物顿时惊恐地瞪大了眼,随后像驱赶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手臂胡乱挥着。
而那影子紧紧缠着她,越涨越大,一跃而起将她的影子吞下,随后许若云痛苦地掐住自己脖子,仰头大喊,那声音起初还是人声,随后便是狼嚎……她身子颤抖,缓了好一会儿随后站直身子,僵着步子回了自己的病房。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杜泉的视线被阻隔,幽绿的暗光暴涨,她赶紧抽离灵识。
“咳咳……”杜泉一口气没上来狠狠咳了几声,银九立刻上前将相片从她手里夺出去扔在桌上,待落入桌面时那团野兽的影子竟融合在许若云的影子里。
银九递来一杯热茶,淡声问:“看到她了?”
她咬着指甲想了想说:“嗯,我觉得……她没逃。邪物已……经完全将她魂魄吞……噬了。既是嗜杀凶……狠之徒又怎么会躲……藏,有先……前的一次次得手,只会令邪……物恶念越发严重。它一定,在……寻找下一个目标,以……许若云的身子做……掩护邪物很容……易得手的。”
银九,若有所思,起身走到窗边。大约是外面秦望山的动静还未消停,他皱起了眉头。
杜泉掌心在膝盖上搓了搓,又拢在袖子里,奇怪道:“那邪物……和她一定有某……种交易,待许若云目的达成,那……邪物就把她吞了。它的目标是……谁呢?”
她话音刚落,银九忽然甩手射出一束红线,钉在门上,杜泉快步过去,就看到那儿盯着一缕头发。而她靠近时,那头发快速地挣动,随后沿着红线处开始流血,那血流得极快很快就渗到了屋子里。杜泉猛地后退,盯着那缕挣动的头发,一股阴风卷进来,她被吹得睁不开眼,却敏锐地闻到一股医院里的药味。
“许……许若云。”她看着地上的血脚印,吞咽了一下,有银九在她倒是不害怕,只是吃惊,她想不到还有邪物能闯进来。余光中银九和楼月生来到她身侧,她靠近银九,低声问:“你放进来的?”
银九“嗯”了一声,走到她身前站定,手心凝出一股红雾打在门框上,阴风骤停,许若云身形显现,身上还穿着医院里的衣服,此时血迹斑斑,尤其是胸口已经被血浸透。杜泉扫到她的手,黑色的指甲尖露出衣袖,随着她的步伐愉快的晃动着。
许若云已经被邪物吞了魂魄,和一个与她一样拥有着嗜杀冷酷的邪物融为一体。杜泉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看看我的老朋友。”她整个人从黑雾中走出来,一双眼邪气地扫过屋里人,随后笑着说:“银九,牡丹呢?”
银九垂眼看着她,说:“已诛灭。”
“她没死,你把她关在哪儿了?把她还给我,否则,我会让龙海市永无宁日,我会杀更多的人,最后把所有的血案都转移到你银九头上。”
楼月生似乎认出这邪物来历,沉声道:“贪狼,你和那丫头定了契约?”
“我帮她杀仇恨之人,她把魂魄给我,两全其美,各取所需。”
银九挥手,所有门窗都被关严,他坐回沙发里,看着身上还在不断冒血的许若云说:“韦家承诺给你什么好处?”
“看来你不傻,知道自己如今在龙海市已是寸步难行,韦家不需要给我什么,只说银公馆若毁了,这处地产便我的。”
杜泉想起了那日在西菜馆里被韦如山拦住她还说“风雨欲来”。而那些风雨有多少是出自他的手,一个冒牌货,到底能撑多久?
第七十九章
占据许若云身子的邪物叫做贪狼,看他熟门熟路进来的姿态,还有和银九、楼月生说话时的态度就知道几人又是旧识,杜泉不禁收紧指节,她总觉得最近银九的“旧识”们未免出现得太频繁了些。关键,这些家伙们一个俩个都心怀怨恨,想当初,青萍从棺材里一出来就和银九打了个昏天暗地,桑琮更甚,差点将金陵城全毁了,吞天噬地,张狂得不行。
好不容易将那家伙压制住,又来了位戾气森森的贪狼,还堂而皇之地登门,杜泉看向银九,很疑惑他到底还有多少仇家。
不过,贪狼说起牡丹,倒是让杜泉觉得吃惊。难道银九先前庇护牡丹就是承诺了这个家伙?
此时已经是贪狼魂魄的“许若云”施施然走到沙发上,自顾自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又对银九他们几个摆摆手,说:“都坐啊,许久未见竟生分了?我可是很想各位的,日日想想从不敢有一刻淡忘。”说完拿了桌上的苹果大口大口地嚼着,很快便塞了进去。
银九牵着杜泉坐下,楼月生靠在一旁,刘警探则拿着枪立在银九沙发旁,几双眼盯着对面泰然自若的贪狼。杜泉见他将所有果子都吃下后糊了一脸的汁水,混着血渍着实让人看不过眼,于是鬼使神差地掏出绢帕递过去。
贪狼笑了笑接过去擦了嘴和手,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说:“谢谢你,小姑娘。”
“不用。”杜泉摇摇头,缩手靠向银九胳膊,她还挺怕那双眼,似乎要窜进她脑子里似的。
贪狼舔了舔嘴,抱膝面向银九,说:“银九,听说,你把桑琮交给妖宗了。”
银九面色不变,淡声道:“当年,我就告诫过你们,一旦擅自离开蓬莱,妖族必定会追杀。桑琮重启禁术,差点毁了金陵整座城,如此招摇张狂,你们当妖宗都是死的么!”
“妖宗那个老不死的骗子会将桑琮生吞活剥!”贪狼咬着牙说。
银九依旧面无表情地恢回复道:“妖宗自会公正审判,他犯了多少罪,就该受到惩处。”
“惩处?那你怎么不死!你做下的祸事不比我们少,擅自打开恶魔禁制,导致天下大乱,又勾引鲛族公主,散播秘密,害得鲛族被灭。偷学白国巫术,私自炼禁术,引起战争,导致白国十城全被屠城。这还不够,你人间待不住,就躲到冥都,巧舌如簧,虚情假意,获得鬼帝信赖,偷取冥都秘籍,为救鲛族那位公主,你谋害了多少无辜性命。一条条一桩桩,哪个轻?你将我们拿去抵罪,自己则做了妖族走狗,昧着良心,在这银公馆里做起了大少爷!救世主!”
贪狼细数着银九的罪状,黑指甲冒出来轻轻一挥,就把身前的茶几砸了个粉碎,杜泉甚至觉得有玻璃碎片扎进肉里。
“我再说一遍,把牡丹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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