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板,危难时……刻,咱们本该……共进退,还请您……管住自己的手脚。”她一字一顿说得清晰,警告他别趁人之危。
徐庆抽着雪茄,手里拿着葡萄酒,一脸纵欲过度的疲态,那双眼要睁不睁,目光从细长的眼缝里漏出来,晦暗不明。他身上阴气太重,重到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灰黑的薄雾之内,只是他身上似乎藏着某样宝物,正在源源不断地为他清理这些溢出来的浊气。
她释放出自己的感知接近徐庆,在他胸口处察觉到一丝异样,只是她修炼不精,凭着天生的念力去探知,很快就被阻隔。她不动声色地在他脖子周围扫了一圈,随后向前走了一步。
那些变成僵尸的小妾迅速拦在前头,呲出了尖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他们双眼只剩眼白,凭着气息锁定杜泉位置。
杜泉拨动琵琶弦,有些忌惮的僵尸很快退了几步,但徐庆微微侧头,手指捻着什么东西,用力一甩,那些东西便不敢再动。
看来,这徐庆确实不只是个沉溺于酒色的废物,能这么熟练的控尸,想必本身也有不低的修为。
此时外头的风声依旧,树影舞爪,过分浓重的阴气使得屋子周围渗出湿气,墙壁斑驳,流下一道道黑色的水痕。
杜泉侧目扫了一眼,心中盘算着陈璜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有……她该怎么发信号出去。
沙发上的徐庆,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杜泉走过来,夹着雪茄的手摸了摸嘴唇,眼神闪烁着兴味。他笑了一声,用另一只手抚摸身侧爱妾的肚子,说:“九爷手底下,果然都是厉害人物。”说着眼珠动了动,在她身上扫了一遍。
那视线阴寒,仿佛毒蛇,似乎能穿透人人的皮囊看到她血脉里去。
杜泉谨慎地抱着琵琶,停在了离他们十步远,她瞧了眼那位脸色苍白、身子僵直的小妾,那张小脸苍白如纸,快速煽动的眼帘上写满绝望和恐惧,凸起的肚皮上因为徐庆的抚摸而猛地跳了跳,“啊!”那小妾短促地叫了一声,又连忙咬住嘴唇,待徐庆收回手才大口喘气。
杜泉抓着琵琶的手紧了又松,随后挑着丝弦弹了几下,因为她心态平和,心存善念,琵琶弹奏出来的安魂曲,发出清脆干净的声响,那女子捂着肚子缓过来,有些不解地拧眉看过来。
果然,美人拧眉也是美的。杜泉也是觉得这女子可怜,所以顺手帮忙,她可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善人,于是不甚在意地看了那小妾一眼,随后直直地盯着徐庆说:“徐老板,你觉得……九爷会死吗?”
此时屋子里的蜡烛忽然“噗”的一声冒起来很高,并且绷成一条直线,徐庆笑着说:“银九爷是超脱三界的存在,哪是凡人可比,怎么会轻而易举地死掉,这世上能杀他的东西怕还没出生呢。”
“可我怎么觉得,你断定了他会死!因为笃定就……切想法子”
“杜姑娘说笑了。”徐庆皮笑肉不笑,看着杜泉的眼神渐渐变了。
杜泉手指微张,在弦上拨出一串音符,尖利刺耳,那孕妇顿时捂着肚子叫起来。而徐庆也站起来,黑着脸问:“你这是何意!”
“她肚……子里怀得,真是你的孩子?你确定……不是鬼胎!不是某……个人,硬塞了进了她肚子里一个……怪物!”杜泉瞥向那孕妇,残忍道:“那东西吸了这……么多阴气,快出生……了吧。你看看它,它伸着手脚、牙尖嘴利……让母体穿肠烂肚……”
“啊……”那小妾惊叫起来。
“闭嘴!”徐庆低吼一声,反手一巴掌搭在那小妾脸上。
杜泉谨慎地看着他,说:“徐庆,你陷……害银九这笔账,银公馆……跟你没完。”
徐庆眼神阴鸷,从喉咙里挤出“咯咯”的声音,脸上浮现着诡异的笑容,纵横交错的黑线时隐时现,仿佛,此时却硬生生被两道黑红的颜色窜了进去。
那两道颜色活了似的交.缠翻腾,逐渐吞噬银白的珠子。
或许是鲛族血脉在作祟,待那珠子在被吞噬的瞬间散发出一道刺眼光芒,同时,杜泉还闻到一股深海的冰寒腥咸味道。
“徐庆,你想用……这鲛珠做什么!”
“你看着,就知道了。”徐庆尖着声音说道,像是铁片摩擦,发出的尖利声,让人后背发凉。
杜泉看着徐庆和那些用眼白盯着她的僵尸,害到到小腿打结,她身子小幅度的发抖,她怕死,怕做不好,不但拖不住徐庆还要给银九他们添麻烦。
她甚至有些后悔出来了,刚刚就躲在里屋,会不会能多撑一会儿。她紧握着琵琶,被棱角划伤了手指,血顺着手背滴在弦上,很快便染红了。
“银九若……是安然归来,知道你布阵……杀人,你觉得,徐家还……能立足吗!你害得……是整个金陵人的性命!定会遭……报应!”
这时候,她甚至希望威胁能起到点作用了。
然而……
徐庆低头看着那珠子,忽然笑了起来,随后猛地拽过那孕妇,将手上的珠子硬塞进了那女人嘴里,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咽下去。
“咕咚”一声,那孕妇咽了珠子,其他女子见状吓得半死尖叫着跪在地上。
而那女子自从咽了珠子后就开始抽搐,抖如糠筛,喉咙里“咯咯”像是被掐了脖子拼命嘶吼似的,她的肚子肉眼可见的胀起来,像气球一样被迅速鼓起来,杜泉惊恐的后退,她闻到了血腥气,也听到了肚皮被撑破的细微声音。
要爆.炸了!杜泉眉心一跳,快速躲开靠在门边,紧紧盯着那妇人诡异的肚皮,那肚皮撑到极限,甚至看起来比她本身还大。
“噗,噗嗤……”肚皮上冒出一股臭血,肚子忽然剧烈晃动,在薄薄的人皮底下甚至能看到里头那东西的爪子。
“呕……”已经有人撑不住吐了起来,被徐庆指挥着僵尸拔了脑袋,剩下的四五个女子顿时咬着嘴唇不敢多话。
杜泉看着徐庆脸上出现了很复杂的神情,像是兴奋又像是惧怕,甚至是……厌恶,他一双手搓了好几遍,才一狠心用刀子把那妇人肚皮划破。
“噗……”血水四溅,徐庆被淋了一头却毫不在意,反而蹲在那孕妇肚子跟前,伸出手在一堆内脏中摸索,小心翼翼的拿起一颗鲛珠。
此时鲛珠上已经光洁无暇,看不出丁点儿杂质,大小比方才的小了一圈。
“成了,哈哈成了!老爷子,您瞧见了么!你们全都失败了,可我居然成了!徐家的恶咒会消除的,徐家还会昌盛一万年!一定……”他紧紧盯着那翻看着,嘴里念念有词,眼神中迸发出刺骨的寒光,他将珠子捏在手里,另一只手甩出十几把银刀把那受孕的妇人紧紧钉在地板上。
随后,扯过一块布将一个血淋淋的东西抱起来……
第六十七章
地上那名孕妇已没了气息,单薄的身子倒在血泊中,大红衣裳比血鲜艳,正一点一点地溶进去,杜泉不忍再看,却被血腥味激得肚子里翻腾。旁边几个女子看到徐庆犹如恶鬼一般将人开膛破肚也吓得半死,居然连尖叫都忘了。
蜡烛的火苗被掐着脖子拔高,火焰足足有三寸高,从灯芯开始往外扩散出一股绿莹莹的光,这光夺走了周遭的热度,屋子顿时昏暗阴冷,人影投射在墙壁上不安的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那些影子。
杜泉自然也怕,她紧紧贴着门板,眼睛死死盯着徐庆手上的那团血色的东西,那东西在“噗噗”跳动。
是……活的。
抱着一团血肉的徐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期待到癫狂,眼角裂开一道细缝,滴下来两道血迹,他真是疯了,把那血淋淋的怪物当做宝物似的搂在怀里。他身上全是血,头发一缕缕黏在脸侧,嘴角抽搐,不知道在低声念着什么。
“哇……哇哇……”
那团肉猛地蠕动了一下,紧接着传来一阵尖利的哭声,是婴儿的啼哭,只是太过凄厉,刺得人耳朵疼。伴着哭声它开始融化,血块大团大团掉在地上,“噗噗……”发出牙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