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笙拉着柳明珠回到自己住的院里,叫来铃兰,烧了些热水给她敷脸。
铃兰扶着柳明珠躺到榻上,又将热帕子敷在她脸上。
柳明珠闭上眼睛,静静躺着,眼里却止不住往外渗出泪滴。
沈菀笙使了个眼色,让铃兰去门外等着,自己坐在榻旁,将柳明珠的手握在自己手中。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呆了一阵子,沈菀笙摸摸帕子,见帕子有些凉了,便又放进热水里浸了浸,拧干重新给她敷在脸上。
“你……也看到了,自从嫁入卫国公府,我……我便被她折磨到现在,每日里……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柳明珠终于忍不住了,轻叹口气,说出几句压抑很久的心里话。
“她总是嫌弃我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嫌我……不能怀上孩子……”
“……在她面前,我只能低头忍耐,不能有任何抱怨和犹豫,否则……就免不了一顿骂……”
“我爹娘也曾问过我在这府里过得如何,我又能怎样说?只能打掉牙齿吞入肚中罢了……”
柳明珠絮絮说着,沈菀笙就安静听着,她知道这样能让她好受些。
“我……曾经有个关系相近的姐姐,也……也遇到了个这样的婆婆,但是她的命运比你更加悲惨……她在怀孕生产的那天,和孩子双双被……被婆婆活活害死了!”
沈菀笙忍不住说出了前世自己的遭遇。
“啊!”
柳明珠大惊失色,她再怎样也想不到,天下竟然还有婆婆会害死自己的孙子。
“怎会有这样的婆婆?”
她喃喃道,目光瞬间变得迷茫起来。
“有的!所以,不要对她逆来顺受,否则,只怕你以后会更难!”
沈菀笙看着她,眼眸深沉,又摸了摸帕子,感觉还有点余热,便没有浸热水。
“可是,我该怎么做?我一见到她就害怕,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
柳明珠一把抓下脸上的帕子,坐起身来抓住沈菀笙手臂,似抓住救命稻草般急迫。
“大公子可知道你目下的处境?”
“婆母在家中是跋扈惯了的,他哪能不知!”
柳明珠语调有些黯然,夫君知道,可惜他从来都不阻止自己的母亲。
“那你娘家呢?”
沈菀笙静静瞧着她,她爹爹是工部尚书,好歹也是个二品的官员,怎能压不住国公府二房呢?
“我……我不敢告诉娘家人,怕……怕他们担心……”
柳明珠微微蹙着眉头,眼中似还蓄着泪珠。
“不是我说姐姐!姐姐自是应该将此事告诉爹娘才是,若是你爹娘肯出面,将大公子好好敲打一番,也许你那婆婆还能收敛收敛。”
“可是……可是夫君如今还未入仕……”
“那他一辈子便不入仕?”
“……不是,只是爹爹恐怕还……”
“只要他有入仕的心,就一定会巴结你父亲!”
沈菀笙算是瞧出来了,柳明珠目前根本就没有看清自己娘家人的力量,她不懂得利用自己已有的优势去打压敌人的气焰。
“有时候该出手时不出手,最后只怕神仙都救不了你!想想我刚才给你讲的那位姐姐的事情,便是最好的例子,姐姐切莫重蹈覆辙!”
沈菀笙语重心长道。
柳明珠低头凝眉思忖了一会儿,再抬头时,眉目间已经舒展开来,她淡淡微笑着拍拍沈菀笙的手背道:“妹妹说的是,我如何就没有想透这一层?若是早点能想透,今日也不会被她欺负成这样了!”
“姐姐自是自己想透的,难不成还是别人提醒你的吗?”
沈菀笙歪着脑袋对她调皮眨眨眼睛。
柳明珠顿时会意,忙捂嘴笑着点头道:“对,自然是我自己想透的,跟旁人没有什么关系!”
两人默契相视一笑。
沈菀笙又叫铃兰进来换了热水,继续给柳明珠敷了几次脸,见她脸上的手印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这才开玩笑道:“姐姐以后还是少与我来往,没得让她看见了,又要找你麻烦!”
柳明珠目光炯炯看着她道:“妹妹放心,我明日便回娘家去,她哪里还能找我麻烦!”
沈菀笙只低头浅笑不语,又将她送到门口,看着她离去,这才叹口气进屋去了。
屋内空无一人,铃兰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沈菀笙轻轻掩上房门,懒懒在榻上躺下来,舒服得叹了口气。
这一日,真是没有一刻轻松过,此刻才能躺下来休息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