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首,颈子雪白,帷帽纱罗遮挡脸庞。
以这个角度,他下意识抬头看翦姬,眼中笑意更甚,她竟然会主动来找他。
翦姬眨眨眼,有些犹豫地看着赵螭,欲言又止。
“怎么了?”赵螭以为她遇到什么事了,眉头微皱。
翦姬指尖轻轻放在赵螭的额上,长睫上下翕动,眸中水波清晃,她歪了一下脑袋,柔顺黑发滑落肩头,似乎带着浅浅幽香扑向赵螭肩头。
翦姬悠悠问:
“倘若吴国儿郎们寻我,要带我走,你会生气么?”
闻言,赵螭神情微顿,原来是这件事。唇角勾了一下,却是笑着答:“自是会生气。”
闻言,翦姬一愣,透过帷帽轻纱,她看到赵螭脸上笑意带着漫不经心,似乎方才的杀意只是错觉,男人薄唇微启:“怎么,吴国三公子做什么了吗?”
翦姬觉得应该和赵螭实话实说,且不说她周围都是虞王的人,他们迟早会汇报给赵螭。另一方面,若是自己隐瞒这种事,赵螭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不只是吴国三公子······”翦姬慢慢道,在赵螭忽然变得幽冷的视线中,口中的话竟然有些说不出来了。
赵螭拨了拨她帷帽上的纱,“让寡人猜一下,是吴国三公子带着那些吴国人去找你,要你离开寡人,不想让你对寡人委曲求全了吗?”
赵螭周身气场渐沉,他笑了一声,翦姬轻咬下唇,握住他的手。赵螭却眯了眯眼:
“你答应他们了?”
赵螭心头微凉,若不是翦姬答应了什么,她何故来主动找自己。
翦姬有些惊讶,赵螭为何这样猜她。他对她很不放心吗?
翦美人手中用力,握紧赵螭的手,“没有。”
赵螭慢吞吞眨了一下眼睛,像变脸般,他眸中冰冷消散,很快又恢复温和,他支起下巴,仰着脑袋看翦美人。
男人胳膊支在檀木桌案上,旁边就是翦美人的膝盖。两人接触时,翦姬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居然想也没想就坐在了赵螭眼前的桌案上。
且不说这样很没有礼节可言,坐在赵螭的桌案上,他岂不是一直在抬头看自己?
似乎意识到什么,翦姬握住自己的手倏然松开,赵螭心里一空,他视线幽幽扫过翦姬的腰肢,在翦姬准备起身时,赵螭收回目光,微垂眼帘。
抓住她的手,漫不经心问:“为何要戴帷帽,寡人都不到你的样子了。”
手腕被抓住,翦姬只好继续坐在桌案上。
赵螭看着她,松开握住她的手,接着亲自为翦姬掀开帷帽轻纱,美人面庞不再遮掩,她眨眨眼,轻轻柔柔对赵螭勾起笑。
似乎她这样乖顺温和的样子刺激到赵螭了,他突然用力揽住翦姬的腰,直接把她从桌案上捞到自己怀中。
翦姬戴着的帷帽都歪了,压在发髻上十分不舒服,她一时羞耻,想要起身,却被赵螭按住,她只得将头埋在他的怀中。
翦姬更要命的是,门口突然响起一声:“你是何人!虞王在里面,你不能进去!”
翦姬立马推着赵螭,就要起身,门“吱呀”响动,似乎被推开,翦姬扭头,赵螭反应很快,立刻抬手挡住她的眼眸,男人修长微凉的掌心遮挡她的视线,余光只看到一抹修长身形,接着翦姬被赵螭再次按到怀中。
赵螭带着警惕抬眼看去,太子顾推门而入。
·
来人宽袖博带,银线暗绣日月星辰,众位宋国公子在他身后,拦住虞王的侍从。
太子顾来的时候,虞王的侍从刚从屋内走出,他们拦住他,似乎怕打扰到里面的人,小声道:“公子,房间里已经有人了,公子还是另寻别处吧。”
太子顾轻轻嗤笑一声,宋国公子们正好拨开人群,走上楼梯追上太子顾。
听到他似乎带着讥讽的笑音,宋国公子们皆是愣了一下,太子顾似乎不太高兴?
“拦住他们。”太子顾睨众人一眼,冷声吩咐。
侍从还没反应过来,太子顾就轻飘飘穿过他们的阻拦,宋国公子们很快扯住侍从,不让他们碰太子顾。
虞王独自出来,侍卫都留在驿馆护着翦姬了,这些侍从力气也不大,又因来者皆是华服博带,听他们谈话,似乎是宋国的公子们。
这是宋地,没有大王的吩咐,侍从们也不敢擅自对他们做什么。
于是双方一时僵持,太子顾趁机推门而入。
进来的刹那,一个东西带着凛然杀意砸向他,姬顾侧头躲过,墨发从肩头滑落,他眯了一下眼,只见是带着轻纱的帷帽,径直砸到外面的墙上,发出巨响,帽身瞬间破碎。
与此同时,似乎有发簪玉饰断珠落到地上,发出断断续续的清脆响声。姬顾下意识看去,眼眸怔然片刻,赵螭怀中抱着一女子,乌发披散。
她将脸埋在虞王怀中,背对着他。
她乌发尽散,一缕缕垂在赵螭怀中,勾在男人玄袍金纹的锦服上。
翦美人么······
太子顾敛下眸中情绪,在赵螭幽冷视线扫过来的瞬间,他淡然笑道:“虞王好兴致。”
来人的声音传到翦姬耳中,她心中疑惑,觉得男子声音有几分熟悉,似乎就是昨天晚上突然出现带走婢女青礼的那个公子。
“太子顾。”赵螭平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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