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萧好像没有把她摔了赏赐的事放到心上,不时看着殿门,眼神飘忽。
侍女犹豫片刻,压低声音问:“美人还在歇息么?”
“啊,对。”
“美人在寻湖淋了雨,有些受凉。”
侍女一愣,心中嘀咕,可翦美人在寻湖淋雨都是几天前的事了呀,而且昨天她见翦美人,翦美人还是好好的,在对她笑呢。
大宫女采萧一反常态,拦在门前不让人进去,莫不是美人出了什么事?
翦美人要是有事,她们会担心的呀。
“还站在这里乱想什么?快把这些胭脂收拾后去领罚。”采萧见她还呆呆站在原地,皱了皱眉。
侍女屈膝谢过,临走时,又被采萧喊了一下,道:“美人说了,她要好好休息。所以这段时间闲人勿进,你去领罚的路上,顺便告诉其他宫人,让她们先莫要进来。”
闻言,侍女心中更是奇怪,她走到远处,下意识回头,却发现采萧居然把殿门关上,然后直接离开了,背影匆匆。
“你在看什么?呀!这些胭脂怎么了?”
思绪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侍女抬头看去,面前的人和采萧有着完全相同的面庞,但气质截然相反,侍女微微怔愣,对采葛解释:“婢子不小心摔了这些胭脂,正要下去领罚。”
侍女又见采葛似乎是向主殿的方向走,下意识喊住她:“采葛,采萧说美人还在歇息,让人不要去打扰。”
“啊?可刚刚大王身边的内侍和我说,大王现在正和美人在一起啊。”
侍女顿时了然,原来是大王又来找翦美人了。
·
宫室静谧雅致,嵌珠木雕屏风后,美人床榻温软,宽大纱罗帐幔高高挂起,遮挡里面熟睡的佳人身影,帐幔刺绣錾金精致,赵螭眯着眼看了一下,顿住步伐。
翦姬还没有醒,他倒是······有些意外。
从平时宫人汇报的情况来看,翦姬每日卯时就起来了。所以赵螭今天才想提前翻窗进来,给她一个惊喜。
不过,惊喜没有给翦美人,反而把惊吓给了宫人。
昨晚是采萧为翦美人守夜,清晨微光刚透过窗子照进屋中,采萧尚且有些迷迷糊糊,正准备喊翦美人起床,突然窗子“砰”地响了一声。
只见一男子从窗户中翻了进来!
采萧吓得瞬间清醒,还以为是刺客等人,结果那人声音带了点疑惑,道:“她还在睡?”
他从暗处缓缓走出,墨发微微凌乱,脸庞俊美,薄唇轻抿,眼眸深邃,华胄气度压的采萧喘不过气来。
看到虞王赵螭,采萧心头惶恐,跪在地上行礼,“大王。”
赵螭斜她,有点不耐烦,似乎她打扰到自己了,声音冷淡:“退下罢。”
采萧低头,诺诺称是。
·
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有人在拨弄梳妆台处的妆匣,睡得迷迷糊糊的翦美人,长睫翕动,如同漂亮的蝴蝶扇动翅膀,在白皙如雪的肌肤上映下影子。
那日和赵螭在亭中待了许久,细雨凉风,淋湿衣衫,即使男人怀抱温热,翦姬仍然是有些受寒。随后那名叫青鸯的奇怪舞姬出现,翦姬又费了一番功夫,让人把舞姬送回梓榆台。直到赵螭笑着蹭了蹭她的鼻尖,满意地离开后,翦姬才得了空去歇息。
因为着凉,这几日与往常的自己比起来,有些嗜睡。不过困顿的程度也不是过于深,清晨宫人喊她时,她很快就能起了。
此时听到外面的响声,翦姬很快从梦中醒来,还以为是采萧正在收拾她的东西。
赵螭把簪子从妆匣中拿出来,錾金红玉的簪子,在男人瘦白的手中,显得艳丽夺目。赵螭想了一下,才想起这簪子是他从国库中寻出来的。
当时他第一次给宫里的美人送赏赐,在国库中找了很多东西,一股脑让乌温都送给了翦美人。
她还留着,赵螭唇角微勾。
“采萧?”
突然,翦美人轻轻呼喊,柔软好听的声音,带了点起床时的细微哑意,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赵螭一愣,差点没有握住手中的簪子,他的心不听他使唤,加速跳动。
真是要命······赵螭长睫微垂,敛去眸中黯意。将簪子放下,赵螭抬头看向床帐,纱罗重重,窸窸窣窣,隐隐约约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从床上坐起身来。
他下意识走过去。
外面的人没有回应她,翦姬心中有些奇怪,
脚步声响起,隔着床帐,她看到一道模糊身影走进,翦姬总觉得那人的身形有些奇怪,秋水眸微眯,她伸出手,准备将床帘掀开。
那人动作比她快,从上方拉住床帘,没有让床帘被翦姬掀开。翦姬握住帘角的手暴露在外面的空气中,空气微凉,指尖下意识抓紧帘子,刺绣帐幔起了褶皱。
皓腕凝脂,指尖纤细,粉嫩甲盖,美人指骨优雅,如同白玉精心雕刻打磨而成。握起过翦美人玉手的赵螭知道,她的手温温凉凉,触碰起来很是舒服。
男人唇瓣微启,颤了颤,低下眼帘,凝视着翦美人伸出的那只手。
在复杂繁琐的刺绣映衬中,美人白皙的手,仿佛是此处唯一的纯洁,让人不由自主地,心中欲望升腾。
赵螭怔怔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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