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沉睡时,识海内亦是一片平静。
要是搁往常,风辞当然不察觉不到有人进入了自己的识海。可惜今日他醉得厉害,睡得也很沉,加之他裴千越一直没什么防备,这才让这人钻了空子。
这识海汇成的树林极,但裴千越没走多远,找到了他找的人。
这树林的央,有一片广袤的湖泊。蔚蓝的湖水被阳光映照得波光粼粼,湖边的凉室里,有一张铺了柔软绒毯的竹榻。
凉室周悬挂纱帐竹帘,放下半截竹帘正好挡住阳光,不影响欣赏周遭风景。
微风自湖面而来,纱帐浮动,悠悠送凉。
而裴千越寻找的人,如今正躺那竹榻上。
他走到凉室前,一阵风正巧此时将凉室外的纱帐吹开,露出一只垂竹榻边的手。
同样是半透明的识之体,仍能看出那双手生得极美,手指匀称修长,清瘦有力,浑然不似少年般纤细羸弱。
裴千越脚步一顿。
风辞曾临仙台时识离体,去寻过裴千越。那时候,为了避免被人识破,他特意变化了模样,将自己的识也变作陆景明的样子。
可如今,他沉睡的识海深处,识自然露出他真正的模样。
躺这凉室里的,是风辞的真身。
裴千越的呼吸微微乱了。
世人于千秋祖师的传颂,多停留他的功绩、修为、以及后世的贡献。但鲜少有人记得,当年的风辞,成为人人称颂的千秋圣尊之前,也曾有过容貌冠绝天下的美名。
只是时间已过去数千年,再美的容颜也不过变作画纸雕像上,那一幅幅普通的画像,难以完全重现。
何况,千秋圣尊乃修真界祖师爷,受万人敬仰,其容貌品头论足,算是一种冒犯。
久而久之,千秋祖师模样如何,众心里其实已十分模糊。
只有裴千越仍然记得。
裴千越脚步放缓,轻轻走进凉室。
青年俯身卧竹榻上,一只手垂榻外,睡得正熟。他头发很长,绸缎般柔软的长发已垂到地面,额前散乱的发丝垂下几缕,半遮半掩地露出那张俊美而清冷的脸。
风辞总说裴千越那张脸生得极美,但裴千越毕竟是蛇妖化形,美貌带着点阴邪之气,加之他气质森寒肃杀,令人望而生畏。
风辞不同。
青年的五官清冷如霜,如今卧这榻上沉睡不醒,犹如从九天之上坠落俗世的仙人。
不染凡尘,不容亵渎。
裴千越竹榻旁单膝落地。
风辞依旧睡得很熟,身上只穿了件素白柔软的薄衫,没有穿鞋,衣袍下露出一截光洁纤细的脚腕,搭同样素白的绒毯上。
裴千越伸手覆了上去。
识之体下,哪怕仅仅最为简单的触碰,感官也被无限放。裴千越用指腹那光洁的脚踝上摩挲一下,风辞皱起眉,睡梦无意识低吟一声。
掌心下那微凉的脚踝轻轻瑟缩,裴千越的呼吸不由加重了些。
这般清冷出尘的一个人,越是这样,越令人要冒犯。
将他拉下凡尘,看他那张脸染上世俗的欲念,看他沉沦辗转,难以自持。
裴千越呼吸愈加沉重,他朝着榻上的青年俯身下去,手掌将那一小片光洁的脚踝玩弄得微微发红,才一寸一寸,徐徐攀援而上。
青年身上的薄衫柔软如丝,掌心传来的触感细嫩。
裴千越的动作极其耐心,风辞睡梦眉宇紧蹙,要挣扎好像失了力气,只能发出极其轻微的呜咽。
正如当初裴千越可以用使肉身陷入沉睡的法子,控制连他自身都难以抑制的魔心。风辞如今肉身醉得厉害,肉身无法苏醒,识自然只能继续沉睡。
没过多久,青年原本白皙的面上染上了一点薄红。
他身体瑟缩着往后躲,被人一手用力揽过,完全压软榻上。
裴千越居高临下,修长的发丝垂下来,落风辞身侧。
他终于收回了那双作乱的手。可他动作停了,沉睡的青年反倒有点不舍,不自觉弹动一下,似是追逐上来。裴千越没有理,他指尖缓慢划过那张清俊出尘的脸,再捧起方一缕发丝,放鼻息间轻嗅。
微微有些颤抖。
仿佛极力克制着什么。
“还不醒?”裴千越低声开口,声音哑得惊人,“如我真这里要了你……”
裴千越将风辞额前散乱的发丝拂到脑后,俊美的脸上情紧绷,几乎抑制不住某种惊人的欲念。
“……裴千越。”
裴千越的动作倏然一顿。
青年仍没有醒来,他只是沉沉睡梦,嘟嘟囔囔,低而温软地呼唤着那个名字。
“再叫一次。”裴千越声音低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