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正是阆风城下晚课的时间,前山广场上围了许多弟子、长老,甚至还有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温怀玉。
玄阳子踏上阆风城前山广场时,承朝长老的尸身刚被人抬来。
听闻凌霄门三尊是自一长大的师兄弟,这三兄弟虽然性情截然不同,但这些年来感情一直很好。可这位身穿道袍的老者,看也没看那尸身一眼,径直走到前方,扑通一声朝裴千越跪下。
“——玄阳子管教不利,望城主恕罪!”
风辞眨了眨眼,没到他会是这个态度。
玄阳子应当是六门首座里除了裴千越之外年纪最大的,他一头银丝束冠,手握一把拂尘,苍老的面容依稀可看出年轻时的风姿。
裴千越负手立于前方,淡声道:“承朝险些要了本座的命,门主一句管教不利就揭过了?”
“还有门下这二十一名精锐弟子……”
二十余名凌霄门弟子,被人押解上来。
此次攻上阆风城的修士,大部分愿意投诚的,都已被温怀玉放回各自门派。
只有凌霄门,他没敢擅自处理。
那些凌霄门弟子各个神情憔悴,看玄阳子仿佛看了救星。
“师尊!师尊救我!”
“师伯,我们都知道错了师伯!”
“您救救我们!”
……
裴千越轻轻地“啊”了声:“这里面竟然还有的亲传弟子。”
玄阳子牙关紧咬:“……是。”
“可他们都杀了本座。”裴千越道,“玄阳子,这就是教出来的好徒弟?”
“凌霄门绝没有背叛城主!”玄阳子说中气十足,透出一副正气凛然的姿态,“此番全是那承朝肆意妄为,借老夫闭关的契机,私自带领弟子下山!”
“哦?”裴千越转向被押解在旁的那些弟子,“是这吗?”
那群凌霄门弟子连忙应道:“是,都是承朝长老胁迫我们,弟子绝没有背叛城主,没有背叛仙盟!”
“闭嘴!”玄阳子大喝一声。
他弯下腰,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事已铸成,玄阳子不求城主原谅,只愿城主给我个赎罪的机会,亲手处置这群叛乱贼子。”
风辞眉心一跳,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裴千越道:“好。”
他音刚落,玄阳子便猛地身。他额前已被磕出了血,可他好像浑然不觉,干脆利落地转身,挥手中拂尘,化作万千银丝横飞出去。
银光一闪,一颗头颅滚到地上,鲜血喷溅。
站在最前方的一名凌霄门弟子,竟就这硬生生被他割下了头颅。
风辞眉宇紧蹙。
如果没记错的,这人方才是头一个喊玄阳子师尊的人。
“大师兄!”“师尊饶命!”“师伯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
凌霄门弟子顿时乱做一团,可玄阳子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他手中的拂尘仿佛化作利刃,每挥上一次,都有一颗头颅落地。
玄阳子身上的道袍已被喷溅的鲜血浸染,最后一颗人头落地,他手中的拂尘垂下,流淌鲜红,在脚边积成一滩。
二十一颗头颅,二十一条人命,就在这转瞬间尽数在他手里。
他回过头,目光终于落到承朝的尸身之上。
这片空地之上已满是鲜血,玄阳子淌血一步步走过去,左手掌心凝出一道金色的符咒,在尸身上狠狠一拍——
轰——
老者血迹斑斑的尸身顷刻间化作粉碎。
挫骨扬灰。
玄阳子屈膝跪在原本停放承朝尸身的地方,浑身浴血,不知何处沾染的鲜血从他侧脸滑下。他略微抬头,眸光沉得仿佛透不一丝光亮。
“这,城主满意了吗?”玄阳子低声开口,声音低沉嘶哑。
啪。啪。啪。
万籁寂静中,唯有裴千越轻轻拍掌。
“不愧是玄阳子,真是令本座刮目相看。”裴千越赞许地开口,又转向温怀玉,“温宗主看了吗,这才叫表忠心。”
温怀玉脸色难看至极,微微别开视线,并不回答。
裴千越也不在意,平静道:“玄阳子门主来吧,既然叛乱贼子已,本座相信此事关,不会再迁怒凌霄门。”
玄阳子朝裴千越深深叩头:“……谢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