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去询问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毫无疑问给出了主教大人现在有空,而且身体情况不错的答案。陆楠匆匆咽下最后一口食物,随便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说:“很好,那趁着现在有空,就去探望一下主教,好歹他也曾经救过我一次。”
侍女侍从们自然没有异议,幸好目前陆楠出行还不至于向东方皇帝那样声势浩大,需要专门焚香开道之类的,无非就是跟随的人更多了一些,路上遇到的人不需要回避之类的。一开始觉得很大迷宫一般的王宫,如今陆楠渐渐也熟悉了起来,不至于在里面走着走着就迷路。她在随从们的簇拥下穿行在时而明亮时而幽暗的走廊,看着黄昏的夕阳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还有数不清的贵妇千金争着对她绽开笑颜,忽然觉得王宫里最近又涌入了不少陌生的面孔。穿过中庭的花园时,里面到处都是衣冠楚楚的贵族,三三两两的在一起谈论玩笑,不管究竟私下关系如何,起码此刻表面上看起来和乐融融。相对于女士们,他们大多数还有一些矜持,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冒然的凑上来套近乎,而是站在原地脱帽行礼。陆楠扫了一眼,发现和之前那些女士们一样,绝大多数人她都不认识。
这倒是很正常的情况,因为目前的王都已经不仅仅是洛林贵族的天下,大量涌入了四面八方的领主和贵族,以及他们的家眷。陆楠曾经一度埋怨过当初查理大帝建立帝国的时候为什么不趁着百废待兴,直接淡化贵族封建制度,弄个类似郡县制度出来。但是站在他的角度想想,面对着大量贵族联军,恐怕以当时他的威望也很难做到这一点吧。但起码他还知道不能放任这些领主老爷们长期留在自己领地逍遥,名副其实的成为割据一方的军阀。所以才建立了让领主封臣们必须大部分时间都留在王都的规矩,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制衡。
可随之而来的就是王宫每天闹闹嚷嚷像个菜市场,扰得陆楠无法清静。因为这里的贵族大部分时间是可以随便进出王宫,不需要陆楠特别批示。陆楠唯一的自由仅仅在于躲在顶楼自己的房间不去理睬他们,而看似占地颇大的王宫,也就只有顶楼算是陆楠的私人空间,禁止贵族们进出。而且陆楠越来越觉得现在的王宫好像已经太小,跟不上帝国贵族增长的速度了。再有一点,她陆陆续续抽空去看了下附近的几座行宫,每一座都比现在的王宫更加宽敞,而且配套设施显然更加完善,尤其是有几座位于郊外的行宫里面还有引入的温泉什么的,实在是叫陆楠动心,好想直接搬到其他行宫去居住。
但这种想法仅仅只能停留在脑海里,不可能立刻就付诸实施。现在的王宫位于王城的正中心,某种意义上是具有一定特殊含义的。而且陆楠总不可能连着整个王城一起搬迁吧,以这个时代的建设能力,想要重新修建一个有类似规模的大要塞,恐怕没个几十年做不到。况且,陆楠手里也没那么多钱。
既然搬迁不行,扩充一下总可以吧。趁着现在手上资金还算充裕,又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大动干戈的花销,陆楠不禁起了扩充王宫的念头。她一直觉得这个王宫既不够雄伟也不够气派,完全配不上皇帝的级别和身份。而且她想趁此机会建立新的规矩,让那些领主封臣们没事不要随便进宫,把这里当做免费的公园似的到处乱逛。最起码,也得像东方的皇帝那样划开前朝后宫,还陆楠一片安静的私人空间吧。为此她找到当初王城的规划图仔细研究了一番,发现完全可以这么干。因为围绕在王城附近的并没有任何民居,全是一些高档住宅和其他后面修建的几座行宫。而那些高档住宅也不是哪个贵族的专属,而是用来充当临时居所罢了。陆楠完全可以让住在里面的贵族搬走,甚至都不用太兴师动众,拆掉一些不必要的建筑,将王宫和其他几座行宫连接在一起,重新装修一番达成风格的统一即可。这样一来,王宫的面积可以在原有基础上扩充至少四倍,结构上也类似一个“工”字的形状,陆楠正好可以划分开区域,禁止贵族们随便进入她居住的后半部分,只允许他们在前面部分活动。
而扩充期间暂时搬迁到哪里陆楠也想好了,她不可能找死的离开王城真的住在那些位置偏僻的行宫,于是位于王城边缘那座用来当做接待贵宾的爱神宫就成了最好的选择。虽然名为行宫,实际上占地面积不输现在的王宫,而且这座行宫是上一任皇帝在位期间修建的,当时被用来收纳他那些数不清的情人,所以整个行宫风格都十分精美,整体上有点偏希腊风格,有一种独特的古典风范。陆楠曾经去逛过两次,对里面的花园以及喷泉水池赞不绝口。特别是位于楼顶精心修建的那座仿效希腊风情的凉棚,相信任何女人见了都会欣喜若狂。凉棚有着高大宽阔的顶棚,四面都是爬满花藤的网格状石墙,还悬挂着可以用来遮光的纱帘,四角有造型精美用来照明的落地式烛台。而正中央则是一张可以容纳至少三个人的希腊式软塌,上面铺设着紫色的豪华靠枕,躺在上面的话,下方的花园还有喷泉水池尽收眼底。可以想象要是在这里睡个午觉,欣赏一下风景,该是多么美的享受。
相较于王宫那种阴暗粗犷的风格,毫无疑问,陆楠更喜欢爱神宫宽敞明亮的氛围。可能是跟当时皇帝最宠爱的情妇是个希腊人有关系,所以整个行宫满满的都是希腊风情。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修建希腊神像,但那些体态优美面容俊秀的少男少女大理石雕像到处都是,或是头戴花冠,或是手举酒杯。中庭那座足有一人多高的喷泉更是十足的艺术品,四个手捧水瓶的少女体态各异衣着华丽,面带微笑的坐在一起,清澈的泉水从她们手里的瓶口中汩汩流出,落到下面同样由白色大理石修建的方形水池里。由于水池里的水是专门引入的活水,所以不显得呆滞幽暗,而是清澈见底,在阳光下泛出粼粼波光。在四周繁密的花木衬托下,简直像是梦中的天堂。
也亏得这是皇帝修建的行宫所以才没事,换个人敢这么搞,教会分分钟就上门来审判异端了。要不是碍于目前的氛围,陆楠还真想把整个王宫都翻修成希腊式,她爱死那种风格了。不过她还是记得在记事本上记了一笔,届时要提醒负责设计规划的人,要他别再搞得那么方正阴暗,尽量开阔明亮一些,尤其要记得四面通风。至于这么干冬天会很寒冷……陆楠表示她可以搬到专门用来过冬的行宫去居住。当皇帝的人,任性一下又怎么了。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到,当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回想着爱神宫的异域风情还有明亮美景,陆楠越发觉得现在的王宫阴暗潮湿,到处都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她忍下心中的嫌弃,穿过一个又一个过道,心里竟然还涌起了一点类似买了新房要装修的兴奋感。而且这个装修她又不需要亲自监工跑前跑后,不过张张嘴的事情。这让她破天荒的居然感到高兴起来,以至于到了主教的房间时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曾消去的喜悦。
习惯性的屏退左右,陆楠还没来得及开口,洛雷托就抢先一步说:“看来您今天心情不错,莫非是因为看到我的关系?呵呵,应该不会吧。”
与前面几天时那种死人般的苍白相比,主教先生现在的脸色好了很多,因为一直被陆楠下令禁止随意外出,他难得的没有穿着惯有的长袍,身上是一件白色的亚麻衬衣,头发也零散的披着,整个人都流露着一种居家气息。刻意的冷落和变相软禁并没有让他表现出任何浮躁,与此相反,他倒是很享受的模样。陆楠扫了一眼四周,发现书桌上放着大量不知哪里来的书籍,目测都是神学方面的。放在一边的是一叠写满了字迹的纸,她随便拿起一张看了看,发现密密麻麻都是用西尼文撰写的类似论文的东西。如今她的西尼文学的还算不错了,就是分开看每一个词都认识,连在一起完全不知所云。
悻悻的放下纸张,陆楠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看不出您居然还真的像模像样,居然还能写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是不是该称赞您一声爱岗敬业啊。”
主教笑容不变,拉过唯一一张椅子示意陆楠坐,而自己则是毫无敬畏的直接坐到了床上:“感谢您的称赞,好歹我也有点所谓的职业精神,既然现在是主教的身份,当然要做一些符合身份的事情。起码也在教廷呆了那么多年,会这些东西并不奇怪吧。”
陆楠没吭声,她的心情有点复杂,因为她发现洛雷托比想象中更聪明,甚至见了鬼的还挺自强不息勤奋好学的。一般而言,他这种出身的人不应该去学习那些毫无用处的东西才对吧。明知不应该有这种怜悯,她还是忍不住猜想,也许曾经洛雷托希望过可以借助教廷的力量改变自己的命运,只是残酷的现实让他认识到这条道路根本行不通。遭到打击而失望的他才因此自暴自弃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不不不,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狗血桥段,陆楠在心中自嘲的想。怎么看这家伙那种扭曲恶劣的性格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形成的吧,搞不好从小就已经彻底定型无法修正了。至于喜欢研究学习……怎么了,就不允许恶棍有点爱好追求。按照这家伙喜欢玩弄人心的性格,也许这一幕就是他故意弄出来的烟雾弹,专门用来引陆楠上当的。参考过去种种,这真的很有可能。
将心中涌起的那一点点怜悯丢出十万八千里,陆楠看着洛雷托,还是有那么一丝惋惜。倘若换个时代,换个背景,按照洛雷托的头脑,无论在哪个行业都可以成为叱咤风云的领头羊吧。最不济还能进演艺圈,妥妥的男神。可惜这个时代他一切想要向上攀爬的机会都被彻底锁死,混杂的异族血脉扼杀了他所有正常的道路。陆楠绝非自贬,只是头脑清楚的认识到,若非如此,洛雷托又怎么可能看似温顺乖巧的依附于她之下,当一个只能在暗地里干脏活的走狗。
其实香槟公爵也差不多,要是在陆楠的那个时代,陆楠扪心自问,比出身比头脑,她只怕是连他的影子都摸不到。说到底陆楠只是个普通人,也就是仗着自己多了一千多年的见识才能压住他。如果他拥有平等的知识和见解……陆楠不认为自己会比他优秀多少。但那又如何呢,他还不是一样要在陆楠面前屈服,甚至还得为了得到她的关注手段百出,不顾一切的“争宠”。
“怎么了,您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见陆楠久久不语,主教有些诧异的问。
陆楠长长的出了口气,难得的在洛雷托面前说了句实话。
“我在想,权力真是个不错的东西呀。”
第229章
主教听后深有感触的附和道:“确实,权力是个好东西。”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像是在回忆过去,眼神很是遥远。陆楠托着下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有点好奇此刻他在想什么。考虑到终究她还是需要洛雷托这样的人,那么探一探他的底细就是非常迫切的事情了。陆楠当然不会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细节都要盘问得一清二楚,人都是有隐私的嘛。但她绝对不敢任用一个所有来历都云里雾里的人,这还是她从朱利安身上得到的教训。
清了清嗓子,陆楠郑重其事的说:“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您谈谈,要是不想说也无妨,只是可能影响到未来我对您的一些……任用,您应该明白的吧。”
主教笑了起来:“好吧,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您到底想从我身上了解到些什么呢。虽然看起来仿佛很神秘,说穿了,西尔维奥.洛雷托这个人根本不值一提。无非是些肮脏与丑闻的产物,还有一些最底层最下贱人才有的经历。倘若打算听什么传奇的故事,恐怕您就要失望了。这里有的,无非是些恶俗不堪的男女爱恨,还有最常见的家族恩怨而已。”
“不要转移话题,我就是很感兴趣,权当是打发时间听故事好了。让我想想,嗯,就从您的出生开始谈起吧。”
陆楠整理了一下拖到地上的裙子,悄悄的在宽大裙摆的掩饰下翘起了二郎腿。她看到桌上有一盘明显新摘的葡萄,上面还沾着晶莹的水珠,不禁咽了口口水。但主教这里看似随意摆放的东西她可不敢拿来吃,万一里面放了见鬼的什么玩意儿,哭都哭不出来。陆楠从来都不敢高估洛雷托的下限。
跟着她的视线注意到那盘葡萄,主教悠然自得的将盘子拖了过来,也没主动询问陆楠要不要吃,自己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好吧,就当是为了满足我那尊敬的女皇陛下的好奇心,希望我的故事能博得您微微一笑,那也不辜负我暂时扮演小丑的角色了。”
他吃了几颗葡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倒是没看出脸上有任何不快,像是讲诉其他人的经历般平静的讲诉起来。
“就像是我之前在教廷的时候曾经告诉您的那样,我的母亲……呵呵,愿上帝宽恕,我实在是很不想用这个名词来称呼她。我的母亲出身名门,曾经也和其他大多数贵族小姐一样,天真烂漫,不知世事,被娇宠得跟傻子没区别。可以想象倘若不出任何乱子,她迟早会联姻嫁入其他名门世家,继承无忧无虑的当个贵妇人。也许就是因为她被宠爱得过头,才会不知所谓的爱上一个异族男人,并且为了他失去一切。”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遇见那个男人的,反正没人跟我讲过,总之,就像是那些无聊的爱情故事一样,她爱上了一个男人,为他要死要活,甚至晕了头的企图跟他私奔。她那个傻乎乎的脑袋里好歹还记得父亲和家族绝对不会允许她嫁给一个异族男人,所以无奈之下只好使出了堪称滑稽的一招,她怀孕了,而那个孩子正是我。”
陆楠屏息静气的听着,她不知道这些说辞里有多少是谎言,又有多少是实话。可她的直觉却告诉自己,主教并没有说谎。也许是这些东西积压在心里实在是太久,他偶尔也会需要找个人倾吐一番。他说这些的时候始终十分平静,连微笑的幅度都没有变化过一丝一毫,但陆楠从他的用词遣句中依然感受到了深深的怨恨。只是这些怨恨就像是那些黑暗的礁石一样,被他很好的隐藏在了大海之下。
“可惜啊,要是换个随便其他的男人,也许她的父亲和家族真的就屈服了,随便准备点嫁妆匆匆把她打发出门完事。然而偏偏那个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异教徒,身上流淌着他们认为野蛮无耻的血。为此整个家族大发雷霆,为了避免丑闻,他们派人悄悄暗杀了那个男人,还想用强制的手段给我母亲堕胎。但是那可笑的爱情让我的母亲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她竟然不顾一切的拖着怀孕的身躯逃跑了——嗯,至少目前看来,这还是个貌似有着爱与勇气的故事。”
主教捏起一颗葡萄,指甲陷入脆弱的果皮,掐得那可怜的果实顿时裂开,他也不介意,直接丢进嘴里,嚼得葡萄籽咔咔作响。他的脸依然很俊秀,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有种朦胧的中性之美。但陆楠却本能的移开了视线,她感到身上一阵一阵的发毛,就像是周围潜伏着什么毒蛇一类危险的存在。都不用仔细想肯定也能得出结论,接下来的发展肯定不太美妙,否则主教诉说这一切的时候语气不会像是淬了毒般既锋利又阴冷。
“一个怀着孕,长得还年轻美貌的女子,离开家族的庇护会有什么下场,不必细说您也能想得到吧。总之我的母亲在很短的时间里经历了不少可怕的折磨。按理说她早就该流产了,可不知是上帝怜悯还是魔鬼想要看一场好戏,我居然活到了她分娩的那一刻,成了个不被任何人承认的私生子。呵呵,看您此刻的表情,好像是在怀疑,觉得这也不算什么悲惨对吗。世界上顶着父不详头号诞生的私生子太多了,不缺我这一个。可是他们没有那样一个母亲呀。”
被他的笑容看得身上发冷,陆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您的母亲对您很不好吗?但您不是她深爱男子的孩子吗?”
主教咯咯的笑出了声,笑容里有一种无声的讽刺,仿佛在讽刺陆楠到底是个女人似的,他耸了耸肩膀,继续说道:“您也太看得起她了,倘若她真的和其他苦命的女人一样,艰难的将我抚养长大,那我再怎么冷血无情,也不会如此的仇恨她。您也不仔细想想,那样的贵族小姐,怎么可能忍受外面下等人的苦难呢。很快她就反悔了,哭着喊着想要回家,靠着眼泪和哀求重新获得父亲与家族的原谅。我这个孩子当然就变成了她的累赘。她将自己的愚蠢都迁怒到了我的身上,不去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反倒理所当然的怪起我来,觉得她之所以沦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因为有了我这个孽种。可惜呀,世界到底是残酷的,不会因为她的意愿而运转,她被一个倒卖武器的黑市商人霸占,被迫当了他的情妇。想来真的十分讽刺不是吗,在她还是贵族小姐的时候,那种男人连靠近她的资格都没有,她或者觉得多看一眼都是种侮辱。偏偏现在为了活下去,她很快就学会了如何讨好那个年纪足以给她当父亲的男人,为了躺在他那肥胖且恶臭的身体下承欢,她的手段连妓女都要自叹不如呢。”
“好了好了,这些就不要说了。”
陆楠听得心里阵阵作呕,一脸厌恶的出言打断了主教的叙述。其实他的说辞并不粗鄙,而且态度始终都很平静,但她还是感到了极度不适。
主教耸了耸肩:“可能是觉得多养活一个杂种跟养活一条狗没区别,又可能是那个商人因为的母亲的容貌对我充满了一些期待,反正我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混在他的后宅长大了。我的母亲非常讨厌我,她那时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粗俗不堪的女人,倘若不是有着几分风韵,商人早就把她赶出去了。我想,就算是她的父亲和兄长们当面看着,也认不出这个一脸谄媚满身风尘的女人曾经是他们捧在手心里宠爱的亲人吧,哈哈哈哈啊。”
他像是真的说着一个很可笑的笑话般一个人笑了起来,那笑容绝对真实,不是为了伪装而强颜欢笑。而陆楠也没有那种听人诉说悲惨经历时的怜悯跟同情,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多亏主教只笑了一会儿就没有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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