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我将胜利!胜利!胜利!”
重复将最后一句唱了好几遍,陆楠坚定的对自己说:“是的,我将胜利。”
回到王宫后,哪怕一路上随从们都竭尽全力的为她遮挡雨水,但陆楠还是连头发丝都在往下滴水,冷得她直打哆嗦。可是与冰冷身体形成完全对比的,却是内心的火热。陆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种无法抑制的亢奋让她脸颊发红,甚至想要放声高歌。这种兴奋来得莫名其妙,在她回到卧室换好衣服擦干头发后依旧没有消失。坐在梳妆台前,她看见镜中的自己两眼发亮,熠熠生辉,陌生得让她觉得都有点可怕,但与此同时,也流露出一股称得上可怕的美丽。
“陛下,您怎么了,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站在背后为她擦头发的拉比察觉到了她的这股异样,忍不住小声的问。
大概是真的太想和人分享自己的心情,陆楠居然没能忍住,头一回对拉比透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亲爱的,知道吗,今天我做成了一笔很划算的交易。我有预感,这将改变整个命运。”
拉比不明所以,有些茫然的笑了笑,但是陆楠也根本不需要她的回应,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知道,其实那些大臣贵族们很多都不服,觉得我只是个暂时的王位保管者,总有一天还是得把王位归还到歌兰家其他男人的手里。”
说到这样的话题,拉比自然不敢随便插嘴,她拿着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陆楠的头发,非常专注,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这样的例子又不是没有,我都预见到了,摆在面前的无非是两条路。要么和他们选好的男人结婚,让那个男人的后代顺利镀上一层皇族的血脉,将新的家族推上皇位。不过这样一来我的那些侄儿侄女们肯定不会接受,帝国势必会迎来一场四分五裂的内战,最后两败俱伤。”
“要么,就是单身一辈子,等到快死的时候把皇位传给某个侄儿侄孙,这样一来皇位就能顺利过渡,也不会发生大规模的战乱。我想,大概大部分人都比较希望我选择第二个方法吧。”
被陆楠从镜子里盯着,拉比勉强的笑了一下:“不会的,您是女王,还是未来的皇帝,怎么可能有人敢逼迫您呢。”
“亲爱的小拉比,什么时候您也学会了宫廷里虚伪的一套,请记住,在我面前,不需要说谎。我不会因为您的诚实而轻易发怒的。”
陆楠站了起来,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跳舞般的在屋里里旋转起来,宽大的裙摆被她转得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她气喘吁吁,乐不可支的说:“如果不信,您就等着看好了,他们给我选择的结婚对象都是些什么人。当然,我可以拒绝,我也可以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结婚,但是我们赌一个金币,不能让大臣贵族们满意的婚姻,势必只会得到不幸的结果。”
旋转得头晕目眩,陆楠直接摔倒在床上,低声笑着说:“亲爱的,我不可能让他们如愿以偿。您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皇帝必须作为皇帝而死去。到手的东西,哪怕是死,也得跟着我一起被带进坟墓。”
拉比咬着嘴唇,哪怕是一个从小隔离在家族之外的被遗弃少女,她对贵族阶层里这种事情也并非全然无知,当然明白陆楠说的都是真话。她想要赶紧退出房间,想要假装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自己都毫不知情。可是,鬼使神差的,她忍不住开口询问道:“那您打算怎么做呢,陛下?”
陆楠坐起身,对她神秘的眨眨眼:“到时候您就知道了,也许未来会有无数女人感谢我,歌颂我,赞美我为她们的救星和希望。”
“……您是喝醉了吗?”
拉比觉得今天晚上陆楠的情绪状态实在是有点不对劲,她从来没有见过陆楠这么怪异。
“我没醉,亲爱啊,我只是洋洋自得。您有过这样的体验吗,已经掌握住了改变未来的关键,可是却没人察觉,只有自己知道。”
说着陆楠就一咕噜翻身站在了床上,伸开了两只手臂,像是要去拥抱什么似的,大声庄严的宣布:“等着看吧,拉比,终有一天,我会征服一切,让世界跪在我的脚下!而您,就是第一个见证人!”
这无疑是很滑稽的场面,倘若被其他人看见,肯定会以为女王陛下喝多了正在发酒疯。实际上陆楠第二天情绪冷静后也有点羞愧,觉得自己当时绝对是被青春期的荷尔蒙控制,才会发癫似的又唱又跳。
拉比愕然的看向陆楠,陆楠原本以为她会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可不知道她到底是感受到了什么陆楠不知道的东西,陆楠只见到她的唇边绽开了一朵小小的笑容。她郑重而恭敬的走到床边,以最严谨的姿势屈膝跪下,轻声的说:“是的,这是我的荣幸。”
这些发生在女王卧室里的场景肯定没有其他人知道,第二天其他侍女进来为女王梳妆换衣服的时候也只是心里嘀咕陛下好像心情特别好。直到信使以十万火急的态度将消失在宫廷已久的上勃良第公爵的信件送来时,陆楠都是春风满面的模样。
她慢吞吞的一边喝茶一边拆开了信件,装模作样的看了一遍,便摆出很苦恼的样子对等候在外面的传令官说:“立刻去召集枢密院和所有有资格觐见的贵族大臣,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他们商议。”
这个命令很快就得到了执行,实际上女王私下去探望上勃良第公爵并且两人单独密谈良久的事情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大臣们心里泛着嘀咕,不知道这位陛下又想闹出什么新花样,匆匆忙忙的收拾好一切便乘着马车赶往王宫。他们三三两两的互相问候,明明心中焦急,脸上却还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而作为女王宠臣的香槟公爵更是受到了全面的围剿,一群人围着他千方百计的以各种方法试探,想要从他嘴里抠出一星半点的有用信息。但是,一如既往,香槟公爵对谁都是笑脸相迎,话说得比唱歌还好听,却一句能信的都没有。至于安茹公爵,倒不是没人打他的主意,可惜被他冷淡的一瞥,大多数人就失去了继续的勇气。
弗兰德斯公爵一面和人寒暄招呼,一面也在心里揣测这次忽然的召集是什么意思。他也想过要在上勃良第公爵身边安插几个眼线,可恨的是那只早就该死的老狐狸,一半身子都快要入土,却还是机警得让人生气,每次都让他无功而返。至于女王陛下,她的绯闻倒是满天飞,真正可以接近她的人却一个都没有。弗兰德斯公爵费尽心思派遣到她身边的英俊侍卫,女王别说和他们发生点什么了,至今她连看都好像懒得多看一眼。
想到这里弗兰德斯公爵忍不住望向香槟公爵的位置,今天的香槟公爵还是一身他看不惯的花哨打扮,笑得活像个智障。他始终觉得女王和香槟公爵之间的关系好像怪怪的,但是香槟公爵隔三差五的在女王卧室过夜,到处炫耀他和女王的亲密,这又让他不得不相信,也许女王就是喜欢那张一看就很轻浮的小白脸。
“到底还是个年轻小女孩,那种只有脸的虚伪男人有什么好。”
他暗自嘀咕,随即露出客气的笑容,和香槟公爵互相问好。
“您知道女王为什么忽然召集我们吗?”
明知多半没用,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果然,可恶的小白脸笑嘻嘻的说:“陛下自然有她英明的决断,吾等只需要静心遵循即可。”
“没错,是这样。”
嘴上附和着,弗兰德斯公爵却暗中将香槟公爵骂了个狗血喷头。作为一个老牌的贵族,他着实打心眼里看不起香槟公爵这种半路发家,靠着阿谀奉承往上爬的低俗贵族——不,他连贵族都称不上,只是个暴发户。
视线一转,他又看到了和往常一样板着脸生人勿进的安茹公爵,这倒是个家族历史悠久的真实贵族,但既然早就被前面两个皇帝排斥在宫廷之外,为什么不识相的乖乖呆着,非要不自量力的跑回来妄想再次掌控一切呢。
在弗兰德斯公爵看来,这些家伙都是靠抱着女人大腿上位的无耻之徒,他终究还是觉得女人不该身居高位。一想到未来她的婚姻会带来的隐患,弗兰德斯公爵就恨不得女王最好赶紧死掉。卡洛曼就是太心急了,否则他也不至于落到现在的下场。其他的人选……路德维希绝对不可能,卡尔?他和姑娘也没什么区别了。只希望后面他可以再出生几个可靠的孩子,作为洛林的封臣,弗兰德斯公爵还是不希望皇帝的桂冠落到另外两个国家的人头上。
帝国的未来只有在男人的手里才可以顺利平稳的发展,女人?除了给男人提供欢愉和生孩子,她们能有什么政治头脑?要是这位女王晕了头的想随便找个男人结婚,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宫廷的残酷,那个小姑娘只怕是还没有彻底的认识到。
掩饰住满心的不屑,弗兰德斯公爵走进了已经人满为患的大厅,他瞟了一眼位于上首那张象征王权的宝座,心情复杂的走到自己的位置,静静等候女王的驾临。
作者有话要说:
dilegua,o notte! tramontate,stelle! tramontate,stelle!
消失吧,黑夜!随着那流动的星星沉落下去!沉落下去!
all'alba vincero! vincero! vince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