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曼面红脖子粗的喊道。
陆楠再次叹了口气:“亲爱的侄子,杀一个人总需要理由吧,我相信在场诸位里面,除了您和路德维希之外,其余人杀了我没有任何好处。就动机而言,只有你们两个人嫌疑最大。啊,当然,您也可以说我的两位叔叔一样有动机。但即便是他们杀了我,皇位最后不还是落在您的头上,除非他们能把我们这一支血统杀得一个不留。所以依旧是您的嫌疑最大。”
见卡洛曼张嘴欲言,陆楠举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别插嘴:“也许您会反驳说路德维希想以此反过来陷害您。我们先不谈一些不太好在此详细说明的传闻,请您告诉我。作为一个基本就没有来过几次图尔,也没有来过这座行宫的人,他要怎么安排埋伏,提前瞒过守卫布置下那么多刺客。而且这些刺客身上的盔甲,武器,马匹,他是怎么没有被发现一路从自己的领地带到图尔来的?反倒是您,亲爱的侄子,在您成年以前,一直都是以下任国王长子的身份居住在图尔,每个夏天都会来到这所行宫打猎。直到今年年初,您不都是公认的下任国王继承人吗。藏起武器马匹盔甲不被发现,暗中豢养一批刺客,对您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有无数人想以此来讨好您,愿意为您奔走效劳。”
陆楠轻蔑的笑了起来。
“哪怕是现在,不是还有不少人觉得,身为男性的您才应该是洛林的国王,下一任皇帝的最好人选吗?您不断以诸多理由和借口留在图尔不肯离开,一次又一次声称要把自己的孩子留在我身边而进宫求见,难道不是在借此来联络那些蠢蠢欲动,想借着您来个彻底翻身的人吗?”
“您是觉得我有多蠢,才会真的相信您说的那些话,对于您私下一系列小动作毫不知情呢,亲爱的侄子。”
“您所做的那些拙劣表演,我从头到尾都没相信过,看到刺客出现的一瞬间,我就知道,这么做的人肯定是您,也只能是您。”
陆楠结束了自己的话,重新向后靠在椅背上,屋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表情复杂的看着她,还有呼哧呼哧喘气的卡洛曼。
“您……您这是在胡说八道,无端指责一个无辜的人!”
好半天,卡洛曼才从牙缝里艰难挤出这么一句话。
“您没有证据!”
陆楠真的忍不住笑了,她平静的说:“谁说没有证据,我当然有。作为被刺杀的受害人,我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据。实际上,当时在逃跑的时候,我清楚听到了追杀的刺客们说了,他们是您指使来的,而且还故意设下圈套想要陷害布雷达大公。这样一来,您的两个敌人都一起被剪除了。怎么样,这样算不算决定性的证言?”
“这是栽赃陷害!你在胡说!”
卡洛曼暴跳如雷,陆楠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那么就让人去搜查一下大公您的随从,您在图尔的住所,盘问每一个您曾经邀请和密谈过的人,我相信肯定可以找到印证我证言的证据。具体派谁去……嗯,就请布雷达大公您去吧,这也是为了清洗您身上的嫌疑呢。”
路德维希先是一愣,随即他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第一次对着陆楠深深一礼:“当然,我相信自己肯定能找到让他无话可说的证据。”
“来人,把巴登大公押下去,严加看管。”
示意士兵们把在狂吼的男人抓起来,陆楠环顾四周,看着在场的人微微一笑。
“诸位还有什么想说的?”
没人说话,一片沉默。
陆楠愉快的轻轻拍了下手。
“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去安抚一下外面那些惊慌的人们,继续这次愉快的狩猎之旅吧。”
第66章
对于陆楠的建议,还是一片沉默,除了图利安公爵夫人为了凑趣强行挤出的干笑,其余人都不打算吭声。
陆楠诧异的说:“怎么,诸位有谁对刚才的事情不满吗?”
没人回答,谁都不是傻子,明摆着是王室内部争夺王权,跑出来抗议岂不是把自己也打入了卡洛曼一派?万一女王说您也是叛党一起抓起来砍了怎么办。
只有路德维希很高兴,居然一反常态的首先站出来表态:“陛下,我们没有任何不满,您的决断十分英明。只是我想要早日把涉及这次刺杀的叛党抓起来,请允许我先行告退。”
“哦,您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去吧,我期待您的好消息。”
陆楠抬手示意他可以走了。看来路德维希是真的恨卡洛曼,为了快点送他下地狱,他都顾不上跟陆楠作对了。
“呃……尊敬的女王陛下,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先行离开了?”
一边一直如坐针毡的神父们也颤巍巍的站起来,目睹了之前的一切他们几个觉得自己简直要少活十年。
陆楠笑容可掬,语气温柔:“当然可以,你们都是代表枢机主教被邀请来的客人,完全可以自行决定。不过我希望你们回去之后把看到的事情完完全全的转告主教阁下,务必让他清楚完整的理解。”
为首的秃头中年男人狼狈不堪的掏出手帕擦着脑门上的冷汗,结巴的回答道:“当然,当然,陛下的意思我完全明白,我一定会如实转告主教阁下。”
见陆楠点头,他们几个也忙不迭逃命一样的匆匆离开。想必他们几个肯定会对这件事守口如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安茹公爵全程站在一边没有说话,他依旧冷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见陆楠推开椅子站起来似乎打算离开,他才对着她微微一鞠躬:“既然如此,陛下,还有一系列事情等着我去善后,我就先告辞了。”
陆楠大概能猜到他说的善后是指什么,尽管从一开始她并没有对安茹公爵明言自己要找机会搞卡洛曼,但他不是很心领神会嘛。否则按照他的一贯风格,陆楠实在不信他会没察觉到卡洛曼最近的一举一动,还随便就让卡洛曼偷偷带了一堆刺客进来。其实在他坚持陆楠一定要把骑士团带上的时候她就知道安茹公爵已经彻底领会她的想法了。不然陆楠也不敢随便把黑锅往卡洛曼身上丢,不怕激起什么变乱——哦,当然,也不能说是硬扣黑锅,确实是卡洛曼干的没错。
这样心有灵犀的下属,实在是让做领导的无比舒畅。陆楠一时间觉得他那张高冷的脸都顺眼了很多,看着都没那么讨厌了:“去吧,公爵,一切都拜托您了。”
安茹公爵冷漠却很有礼貌的对屋内所有人一一点头示意后才离开,陆楠又对着图利安公爵夫人说:“亲爱的姑妈,是不是吓到您了?看您脸色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图利安公爵夫人猛地一震,瞪大眼睛看着陆楠,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个年轻又娇嫩侄女的身份,显出了敬畏的神情,缩着肩膀胆怯而卑微的说:“没、没有。”
她还想说些谴责卡洛曼的话以此来讨好陆楠,但是在陆楠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她发现自己嗓子发干,什么都说不出来。
陆楠也无意为难这位夫人,她只希望经过此事后这位姑妈未来在自己面前能多少收敛一些,别总是仗着长辈的身份对她指手画脚。她几乎是大发慈悲的说:“我看您也累了,带着可怜的查理一起下去休息吧。顺带一提,我不希望今天的事情流传出去,被大家议论纷纷。毕竟,被侄子刺杀的事情可不算美好。明白了吗,亲爱的姑妈。”
图利安公爵夫人扶着瘫软的查理德里斯,闻言后瑟瑟发抖,面色苍白。
“明白了吗,姑妈,我在问您话。”
陆楠挑高眉毛,微笑着重复了一遍。
“明白了,陛下!我不会胡说的!”
明明陆楠态度和蔼,语气里也没有表露出任何威胁的意味,但图利安公爵夫人还是像被踩到尾巴似的身体一震,用吓坏了的声音尖叫起来。随后她连头都不敢回,半拉半拖着查理德里斯,踉踉跄跄的离开了房间。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了弗兰德斯公爵,富瓦伯爵,卡尔,以及香槟公爵。弗兰德斯公爵疲惫的叹了口气,用手抹了抹脸,语重心长的对陆楠说:“您太心急了,陛下。”
“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卧床旁边不能容许他人安睡。换做是您,您能只是看着而无动于衷吗。”
陆楠无比真挚的回答。她虽然不喜欢弗兰德斯公爵总想绕过她大权独揽的行为,但是在这个问题上,他们的立场无疑是一致的。起码弗兰德斯公爵可从来没想过造她的反。他只是想架空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