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霁忙道:“奴婢方才也是这么跟太子殿下说的,太子已经答应了。”
皇帝笑道:“如此甚好,免得麻烦了。”
赵世禛行了礼谢恩,又道:“父皇,南边海船失踪一事,虽然有倭寇跟海贼的踪迹,只还并不明朗,工部那边本派了姚升的,听说江为功也跟着请命。”
皇帝道:“江为功曾跟太子妃一起在翎海共事过,是个能人,他愿意请命可见忠心,自然是好。”
赵世禛便看了一眼阑珊,道:“那儿臣要恭喜父皇了,忠心的远不止江为功一个人。”
阑珊有些窘迫地回看他。
皇帝瞧着他两人,心中已经猜到几分,偏笑道:“怎么,还有谁主动请命不成?”
赵世禛叹息道:“这件事非儿臣所愿,只不过拦不住有些人一心为公……儿臣不便插嘴,先请退下罢了。”
皇帝笑吟吟地看着他,明知故问道:“你是太子,还有你拦不住的人吗?”
赵世禛道:“若是强行不许自然使得,只是未免伤了那人的忠孝之心。”说着便行了礼,往后退到了殿门口。
皇帝便看向阑珊,问道:“是太子妃主动请命吗?你愿意去南边?”
阑珊道:“若是皇上准许,儿臣自然愿意。”
皇帝淡淡蹙眉,道:“你如今贵为太子妃了,自然可以养尊处优,也不必抛头露面经风冒雨的,先前朕虽然跟你说过那一句,但也不过是随口问一问罢了,不是真的要差遣你。”
其实皇帝这却又是以退为进了,就如同湄山那件事一样,他顾惜天子跟君父的体面开不了口,偏要想个法子让当事人自己去。
阑珊道:“我虽是太子妃,却也是启朝的子民,当然要为国分忧,为父皇分忧,这并非是父皇差遣,而是当小辈们该主动去挑的。”
皇帝的眼睛里透出些许笑意:“这么说,太子也答应了?”
阑珊道:“太子当然跟儿臣的心意是一样的。都想尽快解决此事,为国为君分忧解难。”
皇帝微微点头:“你们能这么想,实在难得。”
他忖度了片刻,说道:“好吧,那朕便许了!嗯……你这次去,若是能够顺利而归,等回京之后,朕便下旨昭告天下,让你官复原位,仍为决异司的寺正如何?”
“皇上厚赐,儿臣自然感激不尽,”阑珊垂头道:“但比起官位,儿臣在意的是能不能真的为朝廷,为百姓做一些事情,也是能让我自己心安、让父亲跟老师在天之灵都觉欣慰的事情。”
皇帝定定地看着阑珊,许久都没有做声。
雨霁在旁有些着急,生恐阑珊说的话冒犯了皇帝,但是仔细看皇上的脸色,却又不像是生气。
终于,皇帝开口,幽幽地道:“也许,自始至终,都是朕小看了你了。”
阑珊一怔:“皇上……”
皇帝笑了笑,看着阑珊道:“你一身的才能自不必说,只就这份胸襟跟见识上,已经胜过天底下绝大多数的男人们了。”
阑珊忙跪地道:“这着实不敢当,只是儿臣的一点私心浅见而已。”
“你这若还是浅见,那么这天底下就没有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了!”
皇帝说罢又笑了笑,对阑珊道:“既然如此,你便先行回去吧,好生准备准备。”
阑珊叩谢了,起身出殿而去。
门口处,赵世禛怀中抱着端儿等候,小家伙见了母亲,便向着她探身伸手,要抱的样子,赵世禛却怕累着她,便仍是自己抱着。
皇帝凝视着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心中竟有些久违的圆满之意,又不由点头轻声说道:“原来朕看人的眼光还是稍逊一筹,不如太子跟朕的首辅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