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着怎么样?”皇帝说着,从雨霁手中接过一盏茶,漱了漱口,“江为功是生是死。”
“微臣……”阑珊顿了顿,终于沉声道:“微臣觉着该派人继续找寻江为功下落,毕竟只要没发现尸首,那江大人就还有一半儿生还的机会!”
虽然情形听着十分凶险,但阑珊绝不肯承认江为功就这么死了!不,一定还有希望,只要有一丝希望——比如没有见到尸首,那就绝对不能放弃!
“可据朕所知,那龙王庙附近不知多少人悄无声息就没了呢。”皇帝淡淡地说。
阑珊的心一揪。
雨霁又捧了一盏云龙献寿的茶盅,这次却是参茶。
“舒阑珊,”皇帝慢慢地吃了口,似笑非笑:“决异司第一个案子,派去的钦差就出了事儿,这是出师不利啊。”
阑珊低头:“是微臣的过错。”
“你有什么过错?”皇帝问。
阑珊道:“毕竟出了事又死了人,决异司是微臣负责,自然是微臣的错。”
“听听这张嘴,倒是会说话,”皇帝垂着眼皮儿道,“不过舒阑珊,你不用着急,事儿还没完呢。”
雨霁听到这里便小声道:“舒大人,您大概还不知道,决异司派去西北的姚升姚大人,在进死亡之谷前就失了踪……司礼监的人回来报说到处找不到人,怀疑是临阵脱逃了。”
阑珊原本是低着头的,闻言猛地抬头:“这不可能!”
雨霁笑了笑:“他们是这么回禀的……虽然也不大肯信,但毕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阑珊道:“这绝不可能!皇上!姚大、姚大人不是那种临阵脱逃之人,一定有其原因。”
皇帝一直垂着眼皮儿喝茶,听到这里才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总归是你的人不见了。”
淡淡地瞥着阑珊,皇帝道:“你看看,决异司的人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却同样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要是巧合是不是太巧了,或者说是决异司的运气不大好?”
阑珊道:“皇上,姚大人一定也是遇到什么危险了,还请派人速速找寻救援为要,至于他是否是有别的苦衷或者原因,等找到了人自然真相大白。”
“那如果真的是他临阵脱逃呢?”
“绝不会。”
“理由?”
“微臣……可以以性命担保!”
皇帝仍是波澜不惊的没什么反应。
旁边的雨霁却微微一震,然后他看到皇帝把茶盅往旁边一递,当即急忙伸手接过。
皇帝道:“早听说你在工部跟江为功关系最好,姚升虽在大理寺,跟你也是关系匪浅……却想不到你对他们如此之信任,甚至不惜以性命作保?”
阑珊俯身磕头:“是。微臣知道江大人之能为,姚大人之精细,他们都是忠心于朝廷的人,请皇上、也务必相信他们!”
皇帝一时没有出声。
又过了半天,皇帝才说道:“你让朕相信他们,那朕问你,舒阑珊,朕可以相信你吗?”
阑珊是面朝下的,闻言心又紧了几分:“皇上、当然可以相信微臣。”
“哈哈……”低低的笑声响起,皇帝道:“朕倒是真的要钦佩你的胆量了啊。”
阑珊无法言语,大炭炉里的火好像尽数向着她身上袭来,她的额头上已经见了汗。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候,皇帝盯着她道:“能有这份胆量胆识,你倒不愧是计成春的女儿啊。”
阑珊的身子晃了晃。
她的手臂在瞬间失去了力量,整个人几乎往地上跌倒过去,却在将要跌倒的时候又硬生生地撑住了。
皇帝的这句话阑珊听的非常明白,可是她满心震撼,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怎么,”皇帝看着沉默中微微发抖的阑珊,“你也要不承认吗?就跟外头跪着的太子妃一样?”
阑珊的双眸微微睁大。
就在这时,外头小太监扬声道:“太子殿下到!”
皇帝听了一笑,对雨霁说道:“朕的这个儿子,快给他媳妇玩在掌心里、玩死只怕也不知道呢。”
阑珊原本还觉着那暖气跟龙涎香交织,熏的人心里难受,听了这句,心头却又冒出一股寒气来。
只一会儿的功夫,太子赵元吉从外头快步走了进来。
一眼看到阑珊跪在地上,太子略觉疑惑,却上前也跟着跪地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道:“哦,你来做什么?”
赵元吉嘴巴张了张,有些犹豫,却终于着急地说道:“儿臣听说……听说太子妃她不知怎么冲撞了父皇,儿臣相信她是无心的,恳求父皇……开恩,不要责罚她。”
皇帝道:“你果然是来给她求情的。那朕问你,假如太子妃肆意妄为,罪犯欺君,图谋不轨,你还要给她求情吗?”
赵元吉大惊失色:“父皇,这话从何说起?阿汝……太子妃她从来贤良淑德,温柔仁慈,且又贤孝,怎么会……肆意妄为之类的?儿臣断不能相信,或许、是有人向父皇进了谗言?或者有什么误会?”
皇帝看着他震惊的神情,片刻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果然是不知情的。”
赵元吉眉头紧锁,万分焦急:“父皇指的是什么?太子妃到底又是如何触怒了父皇的,恳请父皇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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