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意是怎么样,我比世人都知道,”凤眸的眼尾泛起些许微红,赵世禛道:“而你们,你们觉着她是我的软肋,却不知道,她并非我的软肋,她是我的铠甲!谁敢碰她,触之则死,你明白吗?”
富贵从头到尾听的清清楚楚,直到现在,他终于长长地叹了声。
他抬起头定睛看着面前的青年,望着那坚毅决然的脸色,终于缓缓说道:“是,老奴明白。”
赵世禛转头看向面前的石榴树,忽地轻声念道:“可羡瑶池碧桃树,碧桃红颊一千年。”
这艳红可爱的石榴花色,倒让他想起昨日婉转承欢的那个人的脸颊,赵世禛一笑:“这是多福团圆的树,年纪只怕比你还大呢,你无端摘了它的果子也是可恨,就在这里跪一跪,为它赔礼吧。”
赵世禛转身出了角门:“备马,要即刻进宫。”
闻言西窗急忙吩咐小太监去了,赵世禛又道:“得闲你找一匹红绸,给那棵石榴树披上。”
西窗一愣,继而笑道:“奴婢知道了,会亲自去挑一匹上好的红绸的。”
赵世禛“嗯”了声,轻声道:“开的真好啊。”
西窗忙道:“那是当然了,不仅花开的好,果子更好吃呢!又大又圆,那种熟透了的还会开口笑,等到秋天,我摘几个给主子尝鲜。”
赵世禛听着西窗聒噪的话,心里却突然想到:阑珊那么爱吃零嘴儿,这石榴酸酸甜甜的,汁水又多,她自然也是爱的,到时候却要挑几个好的给她尝尝。
皇宫。
虽说如今容妃迁了出来,但荣王进宫之后,先要去见的仍是皇后,这是礼数规矩。
只是在去坤宁的时候,赵世禛遇到了一个人。
郑适汝像是才去给皇后请了安,正带了几个宫女走了出来。两下遥遥看见,心思各异。
当到了近前的时候,赵世禛躬身行礼,口称:“参见太子妃娘娘。”
郑适汝打量了一眼荣王殿下,见他容光焕发,别有一番龙马精神,不由悄然地翻了个白眼:“荣王,这么早进宫啊。”
赵世禛道:“不及娘娘早。”
虽然阑珊喜欢这个人,但对郑适汝而言,却完全没有“爱屋及乌”的心理,反倒是更讨厌了几分,就好像是自己守着的宝贝,给他抢了去似的。
于是哼了声,道:“听说这两天荣王都没有去北镇抚司,怎么着,忙什么呢?”
赵世禛唇角的笑意挑到了天际:“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在忙。”
“是吗。”郑适汝好看的双眼中,却越发是白多黑少。
她当然也是个消息灵通之辈,很清楚阑珊这两天在哪里。一想到这个,心里刺刺挠挠,加倍的不爽。
赵世禛微笑:“其实,我要多谢嫂子。”
郑适汝听他换了称呼,微微皱眉略瞧了他一眼:“你谢我什么?”
赵世禛低低咳嗽了声。
郑适汝着实伶俐,当即一抬手,身后的宫女太监们便退后了数步。
赵世禛道:“她是个迂讷胆怯的人,得亏嫂子从旁指点,不然的话叫她主动向我开口,怕是要等一万年。”
郑适汝眉头紧锁:“你、你是说……”
赵世禛道:“之前我还有疑心嫂子的意思,可听了小姗所说之后,才知道了嫂子的的确确是个好人,至少对她是极好极诚的,也肯为了她那样苦心谋划……”
郑适汝翻着双眼看天,眉头微蹙:“荣王知道我是为她就成了。怎么,荣王是答应了吗?”
赵世禛笑道:“虽是好事,就是怕为难了嫂子。”
郑适汝哼了声,面前之人脸上的得意之色简直碍眼,加上阑珊在王府两天两夜……郑适汝不禁牙痒痒。
终于说道:“荣王还是别先得意忘形的。我这里虽没有妨碍,只怕荣王跟前儿,还有个很大的关卡,可知我怕你过不去。”
两个都是心思玲珑的,赵世禛当然知道郑适汝指的是什么:“多谢嫂子,我今日进宫,就是为了这件事。”
郑适汝的娥眉挑了挑:“哦?哼……那好吧,我便静候佳音了。”她说完后,昂首迈步地去了,身后众人这才急急跟上。
赵世禛退后一步,等她走开了十数步远,才又前往坤宁宫。
皇后娘娘最近有些微恙,各宫妃嫔每日不住地前来请安行礼。只是大家私底下议论,皇后的病情来的蹊跷,多半是因为瑞景宫的那位容妃娘娘突然复宠,从而得了心病。
每天华珍公主留在坤宁宫中,亲自的送汤送药,伺候的无微不至。
赵世禛在殿门口等候,不多时小太监出来笑说道:“娘娘才服了汤药睡下了,暂时不得见殿下呢。殿下有事且去,等娘娘醒了奴婢们自会告知殿下来请安过了。”
赵世禛答应:“有劳。”
小太监忙弓腰陪笑道:“哪里哪里,殿下折煞奴婢了。”
出了坤宁宫,赵世禛故意将脚步放的很慢。
因为在才进宫的时候就听小太监说,昨儿皇上去了瑞景宫,晚上竟歇在那儿,才出坤宁宫的时候他又询问了一遍,据说还是未曾离开。
虽然他的脚步已经很慢了,但再磨蹭下去,只怕旁人就要怀疑荣王殿下腿脚出了毛病,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前去。
来至瑞景宫,小太监远远地瞧见了,不等他上前就飞奔入内禀告。
很快地又有两个宫女出来迎了赵世禛,都是满脸喜色,如见福星:“殿下可来了,早听说殿下进宫,娘娘可盼着呢!”
原来赵世禛才进宫,自然便有人知道了,早早地通报了瑞景宫里。
赵世禛随着宫女进殿,才入内,就见皇帝坐在椅子上,容妃站在旁边,两个人不知说些什么,皇帝的脸上是难得的笑意,容妃也是莞尔相对。
荣王看的愣怔,这幅看似其乐融融的场景依稀只在他的记忆里出现过,自那之后,取而代之的只有那生死攸关的冰天雪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