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沅君转身回头,听着院子里的嬉笑声:“换句话说,姜姑娘对什么事儿都豁达开朗,可唯独对闻先生寥寥几句话久久不能忘怀,不也是说明,闻先生对姜姑娘来说,是特殊的,是不一样的吗?”
院子里,阿毳小声地提醒了一句:“姜姑娘,凌太太来了,在先生屋子里说话呢。”
这意思,是让姜琰琰也进去了。
姜琰琰默默把一个藏蓝色的小盒子往手里一塞,把手又背在身后,朝屋子里去了。
乔美虹忍不住跟着走了两步,眼神往屋子里探,突然又被阿蚁喊了一声:“乔小姐,快来帮我看看,我这顶针,怎么戴不上去?姑娘买的尺寸也没错啊。”
乔美虹愣了愣神,阿蚁倒是往乔美虹眼前一挡,像是故意的,可脸上着实写着焦急,拉着乔美虹往树下走:“这儿光线太亮,晃眼睛,咱们去那儿看。”
屋内。
姜琰琰到了门口特意放轻了脚步,慢慢从门框里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的。
闻东低头抿茶:“大大方方进来,你又不是没见过凌太太。”
陈沅君听了,搁了茶盏,主动起身,伸出一只手,这是要行握手礼。
姜琰琰飞快地把右手手心里的盒子塞到左手,端端正正地伸手,点点头。
“不过,”陈沅君坐下说,“我现在已经不是凌太太了,”她有些许不好意思,“其实严俪华,哦不,是叫……十三夏对吧,出事之前,我就拟好了离婚协议,和凌保国提出离婚了,不过他那天没同意。”
“十三夏出事后,我就搬出去住了,意思也很明确,我是一定要离婚的,只是没想到,他还是不同意,第二天,庆嫂也跟着我搬出来了,直到现在,她也一直跟着我,也不要工钱。”
“不过好在,就在昨天,凌保国点了头,我估计,也是他熬不下去了,这事儿闹得挺大的,我一个女人都不要面子了,也一定要和他离婚,他再犟着,也不是个事儿,当然,文书……哦不,就是凌保国的表弟,是帮了我很多的,一直在两边开解。”
“怎么说呢,终究还是求个好聚好散嘛。”
“也得亏庆嫂之前提醒我,凌保国刚娶十三夏的时候,我就特意把我当年带来的嫁妆,全都换成了金条,带出了凌家,所以我现在,生活也还过得去,等……再过一阵子,有些东西,处理干净了,我也就回广东娘家了,这不是,刚好买东西的时候,听到你们要走,赶紧过来,道个谢。”
闻东点头:“釜底抽薪,当机立断,佩服。”
姜琰琰也跟着赞叹:“听着就爽,厉害!”
闻东忍不住看了姜琰琰一眼,轻轻敲了敲姜琰琰跟前的茶盏盖子:“买了一天东西,嘴皮子都干了,多喝点水。”
“闻东,你是在笑话我吗?”
闻东挤出笑看着姜琰琰:“你觉得我敢吗?”
说完,他又指了指搁在桌边的檀木盒子:“客人带来的,野山参,给你补身子的。”
陈沅君还有许多杂事,也没久留,三人没聊多时,陈沅君就起身告辞了。
在院子门口送走了客人,闻东也就不客气了,他扭头对着姜琰琰,伸手索要东西:“拿出来吧。”
“什么?”
“你给每个人都买了东西,应该不会差了我的。”
“凭什么不能差了你的?”
闻东叹了冗长的一口气:“琰琰,你花的可是我的钱。”
“行吧,你进来吧。”
姜琰琰一边招呼闻东进屋,一边把藏在袖笼子里的小盒子掏出来,往桌上一搁,笑眯眯地坐下,手肘支着,手掌撑头,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诺,给你的,打开看看吧。”
其实闻东也不指望姜琰琰给他买什么,他什么都有,也什么都不缺,能有就行,他要求一直很低的。
原本是做好了十足的心里准备,闻东想着,就算这里头搁着的是一块石头,他也得做出欢喜的样子来,白旗教他的,永远不要挑剔女人给你买的东西,因为只要一旦开始挑剔,你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采买名单上了。
盒子里,躺着的是一个深蓝色的绳圈,和之前姜琰琰给他买的驱蚊绳,很像。
这是个什么意思?
闻东捏起绳圈:“这个?”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心意?”姜琰琰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自己右手腕上一根红色的绳圈:“我买的一对儿,之前那驱蚊绳买一送一,质量太差,我的都掉了,我看你一直戴着,也快断了,我给咱俩买了一对新的,你放心,这次的,又结实又便宜,没花你多少钱。”
“便宜?”闻东看着这精致小巧的盒子,这做工,这里头放的东西,不像是便宜的样子。
“哦,那盒子是我特意买的,不是配套的。”姜琰琰笑嘻嘻,“好马配好鞍,没一个好看的盒子,怎么配得起我这份心意呢?”
闻东嘴角略微抽了一下:“这盒子,得比这绳圈贵吧。”
“这怎么能这么比呢,”姜琰琰从闻东手里轻轻接过这蓝色的绳圈,“古有买椟还珠,今有我姜琰琰花高价买盒配绳,你不是让我多看书嘛,你看,我这不是看了嘛。”
姜琰琰埋头在桌子边上捣鼓了一阵,再把绳圈还给闻东的时候,上头多了一枚小铃铛,闻东认得,是姜琰琰的同声铃,当时在长沙浔龙河村的时候,闻东还从阿蚁手里要了一个过来。
“我的在这儿。”姜琰琰伸出胳膊,给闻东看自己红色绳圈上的铃铛,“我这几天好得差不多了,总不能一直在你屋子里耗着,今晚上,我得回我和乔姑娘那屋子收拾东西了,晚上,你要是想我了,你就晃这铃铛,我的铃铛也会跟着响,我就也跟着摇两下铃铛,让你知道我好着呢,这声音,只有咱俩听得到,旁人是听不着的,你说,我这份礼物好不好?”
姜琰琰的声音越说越温柔,像是毛茸茸的尾巴挠人的心窝,一点儿一点儿,又酥又痒。
闻东低着头,耳根子有些烫了,他像是捧着珍珠一样,把小小的绳圈靠着左手手腕戴上,那枚铃铛很小,不是很起眼,用袖子一遮,外人什么也看不到。
像是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很好,我很喜欢。”闻东抬头,看到姜琰琰笑得愈发灿烂,这越灿烂,闻东心头的不安就越浓郁几分。
果然。
“那……我是不是可以提一个要求?”
“琰琰,你上次因为连续三天乖乖喝药,向我提要求,说今天要出去逛街,我让你去了,寻思着,你来了昆明也没好好玩过,你的性子,肯定憋不住。”
“上上次,你以喝鱼汤为条件,要挟我把你爷爷留下的那枚玉珏交给你,我想着,那终究是你家的,我本不该留着,也随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