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好肥一只狗腿子!
合着曹献廷这是看不懂闻东写的,才大方端出来给杜秋明看,想着若是杜秋明能看出端倪,自己也算是空手套白狼了。
曹献廷不放弃,他凑在杜秋明边上说:“诶,我特意查过了,这最后两句是来自苏庠的《木兰花》,你说,先生是不是暗示,这死者姓苏?”
杜秋明:“我还凶手姓木呢。”
曹献廷忽而愣住,继而抚掌点头:“有道理。”
杜秋明指着岸边的尸体:“那这尸体总得拖回去吧,姜家那姑娘什么时候来?”
杜秋明本是不怕的,可老烟枪拦得紧,周围的小弟等着杜秋明一张嘴说要抬尸体,就七嘴八舌地劝,也没人愿意抬,还得让姜家的那个做做样子才行。
曹献廷摊手:“累了,回去洗澡了。”
杜秋明瞪着曹献廷:“合着就你一人来了。”
曹献廷笑嘻嘻的:“你是问姜家姑娘吧,想让人家来?要不,我辛苦帮你跑一趟?跑腿钱,八折。”
杜秋明来了脾气,指挥着手下的人搬人,没人敢动,杜秋明便是喊了徒弟二狗,两人自己上。
柳树叶子一撩开,恶臭扑鼻,腹腔流着黑水,混着水沟里的腥味,还冒着泡。
纵然老烟枪在后头跟着又拦又劝的,这半具尸体,还是被杜秋明和徒弟二狗硬搬回了警察署的停尸房。
上午刚搬过去,姜琰琰不到十点就赶到了。
姜琰琰换了身衣裳,穿着平时的蓝底碎花上衣,两颊气鼓鼓的被曹献廷领着往停尸房走。
这年头,停尸房都分了三六九等,这从河里捞出来的,没身份,没人报案,没人认领,便是被丢在了一间废弃的停尸房内,巴掌大的院子徒长了不少杂草,狗尾巴花都有半个人那么高,法医来了一趟,瞄了一眼就走了,尸体重度腐烂,什么都看不出来。
杜秋明还在停尸房外头吩咐队徒弟二狗,铁锈的大门前两人孤零零地站着,二狗频频点头,师父说的什么都对。
杜秋明说完,便瞧见姜琰琰背着一个布袋子来了,前头,还跟着曹献廷,他伸手一拦:“尸房重地,你怎么什么人都往里头带。”
这话是说给曹献廷听的,说的却是姜琰琰的不是。
姜琰琰:“我撒了生石灰,覆了柳树叶,就是防止尸变,你们硬扛了尸体回来,是不是还是光着手扛的?”
杜秋明上唇咬着下唇:“关你什么事儿。”
姜琰琰冷笑了一声:“若是光着手,那尸体吸了人气,不多时就会尸变,到时候你找我来对付,这个数。”
姜琰琰抬手比了个三。
曹献廷知道,小神婆要价不高,都是个位数,挺起胸膛替小神婆喊价:“三个银元子。”
“呆子。”姜琰琰一掌拍在曹献廷胸口,“是三十个。”
杜秋明傲得很:“你怎么不钻钱眼子里去。”他抬手指着后面大门紧闭的停尸房,“这门里带锁,而且那尸体只剩下半截了,我看他怎么变,这大白天的,活人还能被死人吓着了。”
话语才落,曹献廷的脸突然扭曲起来,他颤巍巍地指着杜秋明身后:“一杆枪,你……。”
杜秋明觉得不对劲,正要回头,姜琰琰喊:“别回头。”
一只水淋淋的手慢慢绕上杜秋明的脖颈,阴柔得像是没有骨头,那双手又湿又冷,滑腻腻地带着白色的黏液,自这双鬼手攀上杜秋明后颈的那一刹那,杜秋明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见鬼了?”曹献廷努力压低声音。
姜琰琰低声回:“冤魂附了二狗的身,看来今天,应该是二狗搬的尸体。”
“怎么说?”
“二狗徒手沾了尸体,留下了人气,尸体的怨气寻着这缕人气,把二狗当了宿主,我就知道的,杜秋明讲究得很,怎么会自己亲自搬尸体。”
二狗眸色雪白,学着女人的姿态,妖娆得比女人还女人。
杜秋明唇色发白,也不敢说话。
姜琰琰对杜秋明道:“尸身都只剩半截了还能附身,看来苦主生前该是受了不少苦,放心,只要杜队长不回头,不要对上眼,保管没事儿。”
杜秋明瞧着小神婆双臂交叉,不着急出手,心里已经将小神婆骂了千百遍。
眼瞧着,二狗的脸蛋都要贴到杜秋明的眼皮子底下来了。
曹献廷伸了伸脖子:“咱们该做什么?”
姜琰琰:“先等等看,冤魂费尽了力气附身,指不定有冤情要吐,大白天起尸,我也很少见。”
曹献廷:???
“再说,这姓杜的不听我的话,擅自动我设下的阵法,还没找他算账呢。”姜琰琰不想当圣人,你捅我一刀,我还得慈悲为怀,因为自己年纪大不计较。
姜琰琰心里头有一本账,遇事儿就在账本里头画“正”字,得罪了她的人,始终都是要还的。
二狗的唇瓣一张,忽而念:“天地玄黄,田土禾庄。”
曹献廷蹙眉:这他.妈念的是什么呀。
杜秋明浑身冒冷汗,两腿僵直,姜琰琰用手势暗示他千万别动。
杜秋明在心里打鼓,让老子别动这不是要了老子的命吗?
“官人既是把我救出来,定是垂怜我命苦,为何又不要我呢?”
“哟,瞧瞧,开始诉衷肠了。”姜琰琰对着杜秋明,“你倒是答话呀。”
杜秋明心里骂娘,关老子什么事,老子答个屁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