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彩蝶急得不行, 姑娘被冷落这一个多月,小楼那边三个女人小动作就多了。不仅如此,那叫秋香的还竟色色效仿她家姑娘的穿着, 学的不伦不类, 也不怕旁人笑话她东施效颦!
素来清净的玉明轩暗潮汹涌,主子不急, 小彩蝶着急也没用。好在小楼那三个女人也没得逞,公子吃惯了好东西,再吃不惯那些四不像!大多时日都是呆在东宫里头, 便是得了空回周府也是早出晚归, 根本就没兴致去沾染那些女人。
那什么劳什子的秋香姑娘,就是头饰衣裳做派都学她家姑娘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小彩蝶一面暗地里诅咒小楼几个女人,一面又替自家姑娘心酸得不行。
不过心酸归心酸, 这些时日她也忙得脚不沾地。不知姑娘是不是真打了离府的主意,隔三差五就要她跑腿出府典当东西换银钱。
还别说,公子出手就是大方,给姑娘哪怕一件衣裳料子都是外头求都求不来的好物。她零零总总,竟然替夏淳当了有五万两银钱。也亏得那典当行敢收,除了那些戳了周家私印的东西外头不敢买卖,夏淳把能典当的都典当了。
怀揣着五万八千六百多两银票,夏淳心头的那股子忧愁劲儿就散了。虽说难得遇上一个极品玉公子,朝夕相对,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难免会动心。不过身份不对等这事儿总是个越不过去的鸿沟,除非她抛弃自我强行迎合,否则只有自取其辱的份儿。
转眼就到了二月,料峭春风拂柳,天气渐暖。夏淳看着日渐消融的皑皑白雪,庭中翠竹仿佛那人冷冽沉郁的眉眼,不由地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她舍不得啊舍不得……
“姑娘,”小彩蝶是真的要哭,不甘心,十分不甘心,“明日上午,公子就要随夫人去定北王府下定。您真的不做点儿什么么?”
周家与苏家这门亲,还是敲定了。
少傅亲自点头,温氏和周家上下也十分满意。小彩蝶消息灵通,白马寺那日回来夏淳就已经知道结局。她不是木头人,说不伤心那是假的。不过她想得开,像周卿玉这样卓然于众的男人,前朝和现代都很难出一个,她能独自霸占一年已经算赚到了。
“做什么?”夏淳歪了歪脑袋,看着窗外枇杷树,“我雇人去截杀安澜郡主?”
小彩蝶:“……”
“姑娘!”小彩蝶气得跺脚,一口小银牙咬得咯咯响,“难道你真打算携款离府,给那什么郡主腾位置?”凭什么啊!她算老几!
不是她腾不腾位置的问题,是她本来就没位置。
夏淳没骨头似的从窗棱上滑下来,水蛇一般细长的腰肢被衣裳勾勒的惑人。她幽幽地盯着斜对面正屋的窗户,表情有点小小的纠结。大冷的天,对面窗户大喇喇地敞着,屋里袅袅青烟,看不清人影儿。说来,周卿玉这段时日好似很少在府上?
“公子何时回府?”
这小彩蝶哪里知道,周卿玉的行踪就是温氏都不大清楚的。不过时隔一个月,夏淳终于打起精神来,小彩蝶顿时来劲儿了:“奴婢这就去问前院的松二哥哥!”
说罢,一溜烟就跑出去。
宋嬷嬷端了一盅滋补的汤来,斥了风风火火的小彩蝶一句,小心翼翼地进了内室。
说来那日花灯节的不欢而散,姑娘也消沉了好些时日。宋嬷嬷忧心夏淳想不开跟周卿玉置气,可这事儿起头就是少傅,不知如何劝,整日也唉声叹气的:“姑娘,用些热汤水去去寒。虽说过了正月,二月里的风也凉得很。”
自年前大夫嘱咐过夏淳可以用温补的药,宋嬷嬷就每日都会去小厨房炖一盅滋补的汤。这般温养着,夏淳的脸色日益红润,眼看着就结实起来。
别说,小彩蝶整日惦记着夏淳的肚子,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夏淳能生庶长子。宋嬷嬷嘴上斥责她没规矩,心里却也是有这点念想的。规矩是规矩,她如今是夏淳的嬷嬷,自然是盼着自家主子色色拔得头筹。庶长子这事儿于夏淳来说,抢先生下来总是利大于弊的。
瞥了一眼夏淳的肚子,想着正屋的那位已经避出去二十来天,宋嬷嬷这心里也焦得很,两位主子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何时方能和好?
这日夜里,周卿玉夹着一身春雨从府外归来。
回来的时辰晚,玉明轩里处处都是静悄悄的。少傅并未惊动府中其他人,带着凌云凌风穿廊而过。一身银黑色的兔毛大麾,行走间衣摆猎猎。途经夏淳的屋子,脚步忽地一顿。屋子里漆黑,想必里头的人早已睡下。
少傅鸦青的睫羽颤了两颤,复又提脚离开。
身后凌云凌风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闪过了然,忙踢腿跟上。
正屋点了灯,两个前些时候提拔上来的小厮在门外候着。张嬷嬷低头候在廊下,亦步亦趋地寻问少傅深夜归府,可要用些吃食。
少傅嘴角冷淡的抿着,这些时日仿佛又回归当初不爱言笑的一尊玉像,如斯冷冷清清。
凌云凌风摆了摆手,示意张嬷嬷莫多言。
张嬷嬷心中叹气,主子的心思再难猜,他们也知道周卿玉这是跟夏淳拗上了。虽不晓得花灯节那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能叫主子如此在意,也说明了夏淳在周卿玉的心里到底是不同的。不过这话他们心里想想就罢,谁也不敢说出口来。
人进了屋,没烧地龙,只置了几个火盆。
周卿玉年少习武强身,倒是不怕冷。火盆这种东西置不置办都不打紧,少傅脱了大麾,里头衣裳多多少少也被雨水沾湿,穿着有些不舒坦。
张嬷嬷打眼一瞧,立即下去备水。
周卿玉脱了鞋子进屋,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内室。正屋的内室里地毯和软枕没撤走,还摆放在地上,他如今倒也习惯了赤脚走路。四下里静悄悄的,再没有人大半夜不睡偷翻他的窗子,屋里也没摆放零嘴儿。惹人心烦的那蠢货不在,倒显得冷清。
摇曳的烛光下,帷幔轻轻晃动。周卿玉嘴角抿得更紧,显得神色清冽冷漠。如玉的容颜在烛光下仿佛冰雪雕成,唇极红,眼若星,越发的凛冽不可侵犯。
少傅有些心烦,再有两个月便是春闱。年前三皇子方因刺杀太子圈禁,牵连出一长串的官员落马,空了不少职缺。今年的春闱任务极重。翻过年太子十四,隆德帝有心让太子早早涉政。春闱算是让他小试一把。少傅作为太子老师自然得全程参与。
一来,辽国和亲之事尚未有定论,两国友好条例未达成共识;二来,鄯单国王子还在京城,鄯单小国态度暧昧;三来太子刺杀一案虽已结案,但朝堂上下因此暗潮汹涌,五皇子六皇子这时候凸显出来……一桩桩一件件,叫人分身暇术。
少傅赤脚踩着柔软的地毯,径自掀了珠帘在窗边软榻坐下。明日还得早些随温氏去苏家,周卿玉眼前蓦地闪过一双狡黠的眼睛,心头一阵烦闷。
手中竹简拨动了两下,张嬷嬷领着小厮抬水小心翼翼地进了净房。
须臾,人都退下,少傅方拧着眉头去了屏风后头。水声淅沥,在这雨夜显得四下里格外静谧。少傅只简单梳洗了,捏着眉头披着头发去了床榻歇息。
这一掀纱帐,榻上睡得两颊红扑扑的人儿就曝露在眼前。
少傅先是一阵错愕,紧接着眉头瞬间就舒展开,那一双略带沉郁的眼睛末梢高高吊起。他鸦青的睫羽在昏暗之中拉出纤长的影子印在高挺的鼻梁上,衬得人冰肌玉骨,艳色无边。发尾沾湿了还在滴水,他抬腿踢了踢榻上之人肉墩墩的臀:“谁准你又进来?”
夏淳睡得正香,翻了个身扭着屁股躲远。
少傅跨着长腿半支在榻上,殷红的嘴角微微翘起,倨傲地又踢了踢:“给我睁眼。”
夏淳烦不胜烦,手伸到屁股后头拨了拨,嘟囔了几句却根本拨不掉。于是烦躁地睁开了眼不高兴:“干什么呀!还让不让人睡了?”
“哦?”周卿玉上了榻,俯身凑过去,“本官的屋,你想进就进?本官的榻,你想上就上?胆子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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