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骁哄她几番让她起来,见她躺着就是不愿动,又说自己早吃过了只想睡睡,便没再叫她。自己盛饭吃了,收拾好又来她房里看她。
瞧她这副模样,自是忍不住心疼,坐近了问她:“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朝雾躺在床上不动,把被子掖得严实,不让楼骁看到自己脖子里的痕迹。她躺着摇摇头,对楼骁说:“也没怎么,就是身子有些累,想歇着。”
楼骁低头看她,看一会道:“那我陪你说会话。”
朝雾原不想要他陪,但看着他的脸,还是不自禁点了头。
楼骁看朝雾把被子裹得严实,笑着道:“是不是冷得紧?要不要我上来给你暖脚?”
朝雾听他说这话,连忙把被子又裹得紧了点,微微赧道:“都是春日里了,冷什么?就爱在嘴上占我这点便宜,应该拔舌头。”
楼骁笑得更开,“你若是要,拔了也使得。”
与楼骁来回这么几句,朝雾心情不自觉好了许多。她语气松快起来,看着楼骁道:“我要什么你都给?嘴上抹了蜜,都是哄人的话。”
楼骁看着朝雾的眼睛,目光突然认真了几分,“不是哄人的话,不管你要什么,只要我有,我一定都给。”
朝雾突然又松快不起来了,目光忽闪几下,收回去避开楼骁的目光。
她觉嗓子发干,片刻挤出来低低的一句:“我乏了,想睡了。”
楼骁如何看不出她是在回避话题,她没有答应他做真夫妻,这会儿亦是不想和他谈感情。
想着自己约莫是配不上她,楼骁轻轻抿口气,轻声道:“早些睡吧,有事叫我。”
朝雾看着楼骁起身出去,心里突然像刀剜似的疼。
在楼骁要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她到底还是出了声,叫了他:“楼骁。”
楼骁停住,回过头来。
朝雾躺着微微抿唇,犹豫一会低声道:“今天晌饭后,我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便去了济安堂。大夫给我把了脉,跟我说……”
听到她说身子不舒服去济安堂,楼骁的神经就紧了起来。看她欲言又止,他心里自然更是不踏实,想着她今天这副哀哀的模样,是不是因为身子出了什么大毛病?
他语气紧张,“怎么了?”
朝雾低低头,又犹豫了好一会,才又说:“大夫说,我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楼骁瞬间就懵了,身子和表情一同僵住。
朝雾则继续小声说:“我们……做不了真夫妻……”
楼骁有了些反应,下意识问:“谁的?”
朝雾摇头,“都忘了,不知道。”
楼骁怕自己表情失控,猛地转回头来。
平复了好久,他方才又挤出来一句:“都好吧?”
朝雾“嗯”一声,“都好。”
楼骁也“嗯”一声,“你好好休息。”
说完再站不住,打起身前门帘,出了朝雾的房间。
出去后他也没去梳洗睡觉,而是拿了坛酒出来,独饮到深夜。
朝雾这一夜也睡得不踏实,她不知道楼骁接下来会做什么反应,但不管他做什么决定,她都不会有微词。即便他要离开,她也会奉上银票送他走。
她从没想过欺骗楼骁的感情,原来商量好的也是搭伙过日子。这个世道留给女人的生存空间太小,她需要一个男人充当“依靠”往下活。
而若认真掰扯,其实她也把自己的感情搭进去了。
这件事发展到这一步,不止楼骁纠结难受,她也并不好受。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昨晚在梨花树下她便会开口答应了。
可是,没有如果。
***
朝雾怕楼骁再见着她尴尬,一早起来自己做了饭,随意吃点便回了房间没再出去。她在屋里做针线,是刚学的纳鞋底,每一下都纳得手疼。
楼骁起来后发现又与昨晚上一样,自盛了饭吃。
吃完后他也没出去,直接去朝雾房间,结果走到门外的时候又停住了步子。
朝雾正坐在床边,看到布帘下的黑靴,便停了手里的针线活。
她没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
片刻后,楼骁隔着布帘开口:“我全想过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所以我并不介意。我陪你把孩子生下来,孩子的爹若是再不找来,我便是孩子的爹。”
朝雾捏着白布鞋底,不自觉颤了下。
她低着头,眼角也跟着湿润起来,嘴上却说:“这样对你不公,我原没想到会这样,才会拉着你搭伙在一起,眼下,你不如早些脱身……”
她原想的是,她也能和柳瑟一样,和他简单清白地搭伙在一起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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