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事让祝繁愧对碧落,此时见着她还有些不自在,她挠了挠头,伸长了脖子朝偏殿那头看,见屋内已经没了烛光,便假装不经意地问:“那……我三叔,也就是王上,他睡了么?”
碧落跟碧泉随着她的视线看了看,顿时明白过来,碧落道:“回姑娘的话,王上已于半个时辰前就寝了。”
“就……就寝了啊……”祝繁险些就没反应过来就寝是个什么意思,心道睡觉就睡觉,还说的这么讲究。
“哦,好吧……”说不失望是假的,她以为他也会像她一样辗转反侧的,结果……
“姑娘可是有事?需要奴婢去请示王上么?”碧泉在旁问。
祝繁连连摇头,“谢谢谢谢,不用了,辛苦你们了,我也去睡了。”
说着,讪讪地笑了笑后进屋关上了门。
垮着肩拖着步子蹭到床上,祝繁把自己摔进了软乎乎的被子里。
好吧,她还想说能不能过去撒个娇把这事儿给了了呢,看来这回是真把那人给惹气了,算了,这段时间也够累着他了,就让他趁着分房的时间好好休息吧。
于是,祝繁继续在床上翻滚,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她不好受,有些人自然也不好受,虽让人灭了偏殿内的烛火,但狐之亦的耳朵却一直留意着不远处那间寝殿的动静,晓得她睡不好,心下难免一阵疼。
然那丫头,有时不给点教训不行,小丫头年纪小,总能得意忘形,以往并非没说过让她不要以身涉险的话,但她听了么?
显然没有,当着他的面倒是答应得好好的,回头就得忘。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不能惯着。
虽说现在基本已经算是尘埃落定了,阎鬼那小女娃白日里也让他差人送了回去,珞黛上午时节来了一趟,脸色说不上好,但好歹是来认亲的,不是来找麻烦的。
他早就算到湛燊会来,也晓得那头野兽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他预料到了一切,偏生没预料到在那个时候那小丫头片子会到狐林。
她方才有了灵体,由阴力转化的灵力还不会用,加之以前只是在她失去意识时才用上了身上的能力,现下人醒着,那就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湛燊那块头,就算是他被砸到,也绝对讨不好任何好处,所以他每每与湛燊交手都会将距离控制在固定范围内,哪里想得到会波及到那丫头。
心脏险些没给他吓出来。
翻了个身,晓得小丫头片子已经把自己给翻睡着了,狐之亦便也没多作多想,黑夜里轻轻叹了一声后也阖上了眼。
“诶,你们听说了么?王上昨夜跟带回来的那姑娘分房睡了!”
“这么大的事儿,哪能没听说啊,前儿个刚带回来,昨儿个就分房睡了,扑哧……”
“这速度可真是快,不过也在常理之中,你们想啊,我们王上是谁啊?狐族那么多女子想上他的床都没能上成,就算带了个小丫头回来,那也就是图个新鲜,哪能真捧在手心宠着。”
“可不么,昨日那丫头在王宫大喊王上的名讳王上没怪罪,我还当王上都多宠她呢,唉,真可怜……”
“有什么可怜的?小小年纪便不学好,一身子的狐媚子气,活该!”
“哟,吃上味儿了啊?也是,我们红霞本就喜爱王上喜爱了多年,奈何王上从不涉足这一方,就是连见个面也难,真是苦了你了。”
“切,听你这话说的,我就不信你不喜欢王上,上回是谁还说只要能得王上一夜宠幸,便是死也心甘情愿了?”
“哈哈……大伙儿半斤八两,谁都别说谁,都是看到吃不到的主儿,酸什么呢。”
“……”
假山后,祝繁吃完早饭后便让碧落跟碧泉带她在这偌大的王宫转转,不想转到此处正好将这些宫女儿们的话给听了去。
原来不过一夜的时间,她跟他分房的事便已经传遍了,这让她不禁想起先前在村子里的时候有人出了丑闻,第二日也被人传遍的情况。
只是她没想到,不光是碧落口中的那些狐街的女人们多年来一直觊觎着那个人,甚至为了他有的甘愿一辈子都不嫁人,而今,王宫内的这些姑娘们原来也早已对他情根深种了。
祝繁抿着嘴,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碧落碧泉虽对两人的事还不甚了解,但经过昨日的相处后晓得她是个不错的人,碧落便道:“姑娘,这些人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是呈口舌之快的。”
“是啊姑娘,”碧泉微微一笑,眼里透着温和的光。
祝繁抬眼看了看两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没说话,换做以前,谁敢在背后嚼她的舌根,她能给人灌下整瓶儿的辣椒说,让他们再也不敢嚼舌根子。
但现在,这里已经不是祝家村了,不是她可以放肆的地方,那个人整日已经够忙的了,她不能总惹事儿让他来操心。
尽管心里再不爽,祝繁却还是将这股子不爽给压了下去,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心情转了。
但她不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找她。
“哟,我当是谁在这儿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听墙角儿呢,原来是我们新得宠的姑娘啊。”
刚转身,一道慵懒的,带着媚气儿的娇嗓子便从身后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讽,还伴随着一股子只属于姑娘家的脂粉味。
祝繁回身,碧泉已经开口了:“红霞,管好你的嘴,别惹是生非。”
王上生性散漫,数百年来没见他管过王宫内哪个宫女,以往是老嬷嬷管,近一百年来则是芸姑娘管,但这并不表示王上不会管。
眼下还不知这位祝姑娘在王上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万一真将那人给惹到了,别说红霞,就是她们这一干在王宫内做活儿的人都得受到牵连。
碧泉碧落顾及到这一点,有些人却偏生没当回事。
那红霞,梳着一个朝云近香髻,上身一件浅黄底儿红边的上襦小衫,腰间一抹浅绿束腰,红色腰带将那腰肢儿系得不盈一握,浅红色的下裙长至脚踝。
蛾眉曼睩艳如桃李,眼角含着媚丝,上襦小衫分垮肩头,一大片白皙的皮肤露在外头,能瞧见精致有型的锁骨。
祝繁未开口说话,只将她这打扮与身边的碧落碧泉做了对比,虽是差不多的衣裳,但也没见人家露得这么多,当下也就明白了,这位想当然的是故意的了。
不过看她这模样,也的确有故意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