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刚等四人上前,将那看着便沉重的木桩生生从地上拔起来,一步步往那经他们之手早就挖好的大坑走去。
“唔!唔——”
不!不要啊!我不要死!我不要死!该死的人是祝繁,该死的人是她才对啊!
祝繁!你这个畜生!我是你妹妹,是你妹妹啊!你怎么狠得下来心!你就不怕遭报应么?!
木桩上,祝华不停地使劲儿摇着头,恐惧而愤恨的瞪着那站在人群中间的仇人,似是要将那人瞪出个血窟窿来一般,即便喉咙里传来一阵阵的铁锈味她也丝毫不在乎。
山顶依旧很安静,村里的那些人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他们静静地站在那,对祝华那双仿佛要泣血的眼睛视而不见,一个个的眼里,除了厌恶便是催促。
是了,他们想快些把这丧门星给埋了,快些让这几个月来萦绕在他们头顶的恐惧散去,让他们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尽快恢复平静。
你们看看那小贱人有多讨人嫌啊,不仅害死了他们村近几年来唯一的一个举人老爷,先前更是早就有跟人偷情的那些伤风败俗的事,连亲生姊妹跟亲爹都不放过,如今就是连她爹也不愿来送她一程,这是得有多讨人嫌啊。
这种人啊,就是活该!
也幸得神女慈悲将其收回渡化,否则他们祝家村不知还会被这小孽障闹到什么不得安宁的地步。
死了好,早就该死了!只要死一个小畜生,就能保住他们全村人的性命,值!
“扑通!”
人落声起,连带那讨人嫌的呜咽声也没了,周刚等人甩了甩用力过猛的手,跟村长老头对视一眼,见对方颔首,便跟那三人道:“动手吧。”
于是,他们伸手接过边上人递过去的铁锹,走到旁边那堆着如一座小山般的泥土边,将铁锹狠狠往那泥土堆里一插,再用脚往土堆里使劲儿一摁。
再出来的时候,满满的一堆土便挖起来了,他随手往那坑里一倒。
祝繁听到了,从那深坑底下传来的,祝华的声音,嘶喊的声音。
“娘——娘救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祝繁,祝繁我错了,祝繁……求求你救救我,我真的知道错了,爹!爹!”
又被倒下去了一堆土,那声音便变了调。
“娘……娘我怕……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呼……可算是把那害人精给弄下去了,今后我们这总该不会再出现那些邪祟了。
总算是,能好好过日子了……
祝华的声音一遍遍传入耳中,站在这里的那些面无表情,看上去嘴巴一点没动的人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祝繁听得真切,忽然间好像记起来了什么。
是了,她听到的不是祝华喊出来的声音,也不是站在她边上的这些人说出来的话。
她这会儿听到的所有声音都是从他们心里发出来了,在这些声音里,还有几道她所熟悉的。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真可怜,要是没发生那些事就好了……
天可怜见的,来世投个好胎吧……
是了,祝繁想起来了,好的坏的,解恨的悲悯的,这些不都是她曾听过的么?
那一天好似也是这样,她在底下,他们的声音便一遍遍传下去,她便是从这些声音中听到了那个人喊她的声音。
那个人?
谁?谁喊过她了?
“诶诶诶!你干什么啊?这是你来的地方么?赶紧过去过去!”
周刚才把一铁锹的土倒进坑里,才一回身就看到祝繁站在身后,吓了一跳,当即不耐地挥手赶人。
众人不由得一惊,这才发现那深坑边多了一个人,他们居然都没发现她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荷香赶紧过去拉人,“繁繁别闹,赶紧回来!”
说罢,便拉着人跑回了方才站的位置,周围人皱眉看着她,脸上表现出了一瞬间的不耐。
周老太握住她的手想防止她再乱跑,不想却惊觉手里的这只手冷得跟那井边的冰一样,险些冰到老太太的心里。
老人家忽然慌了,颤抖地握着她的手问:“繁繁,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冷成这个样子?”
然,小姑娘却是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任由她握着,瞳孔里的光呈散开状态,看不出她如今看的是什么地方。
周老太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繁繁,繁繁你别吓祖母,快说,你到底怎么了啊?”
山上本来就安静,除了他们埋土与寒风刮过的声音便再没别的声响了,周老太的话让人们不由得把视线聚集到了祝繁身上,就连周刚他们几人也停下来了。
“看什么看,赶紧的啊!”村长老头发现他们停了,扭头便是一通催,几人连连收起好奇心,加快了埋土的速度。
村长老头走过来,瞧了瞧祝繁的状态似乎是真的不对劲,便道:“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先带人回去吧,反正她在这儿也只会坏事儿。”
说罢,便不耐地朝荷香招了招手,示意她把人给带下去。
荷香虽说不喜欢他说的话,但为了自家姑娘的情况也没去计较,便跟老太太说一起带人下去,老太太点头后他们便一人一边拉着祝繁的胳膊让把人往山下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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