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眯了眯眼,跟魅夜分开站在祝繁的两边,虽看着走过来的祝谏,但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边上人的举动。
祝繁没有动,只用那双无神的眸子看着过来的人,直到那病弱书生来到面前。
“为……为何……”祝谏缓缓抬手,颤抖的手摸上了面前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入手冰凉一片,“繁儿,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这些人……都是你杀的?他们,是谁?”
一个时辰前他就一直心慌得很,以为是因为祝华的缘故,便强迫自己喝了先前蒲先生开的安神茶,然半个时辰过去,这心慌的感觉只增不减,担心之下还是决定上来一趟。
可是为何……为何变成了这样?他的女儿……为何会……
不经意转眼,正好见不远处躺着一动不动的荷香、周老太、祝芙……
祝谏只觉体内血气翻涌,一个不慎,身子摇摇晃晃后退两步,竟是平白咳出血来。
不远处蒲老头正在查看祝家三子的伤势,一宅子的人张罗着要把人抬下去。
祝谏面露痛色,强忍着身子的不适看着祝繁,想从那双眼里看到一点熟悉的光。
然而,除了流转的红,他什么也看不到。
就在他感觉喉咙再次升起一股浓郁的甜腥之气时,他的女儿动了,就跟一阵风似的,突然地很快地便闪到了他面前。
他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左胸膛处便一阵剧痛侵袭,嘴角血水流的更汹涌了。
他低头看去,露在黑袖外的是一截白皙的手臂,而那白日里方才抱过他的手,此时此刻正穿透他整个胸腔,鲜红的血顺着她的手臂流下来,刺得眼生疼。
“繁……儿……”
倒下的那一刻,祝谏好似看到了她秀眉微蹙,像极了平日里她深感不耐时的样子,却也只是转瞬即逝,像是他看错了一般。
“弧儿!我的弧儿啊!”秦氏哭天抢地,跟在担架边任人扶着,一遍遍喊着儿子的名字。
就在一行人抬着人走到石阶边时,原本站在祝谏尸首边的人却忽然抬了眼,衣袖翻飞,身上的红好似更耀眼了。
她如一只隐藏在黑夜里的鹰鹫,锁定猎物后便急冲而去,宽大的衣袖扫过那些人的脸,如刀片刮过,所到之处无一处皮肉是好的。
“啊——”
尖叫声再次在山顶响起,被染了一身红的男人从落下的担架上滚落。
“姑娘!”魅夜上前。
“你做什么?”道伸手将其拽住,冷眼看她。
魅夜急得胸前上下起伏,说:“你知道什么?!你没见她是要从那些人手中将那个男人抢过来么?!”
闻言,道神色一变,却是冷然道:“不会,狐之亦有不得不成全血姬复仇的理由。”
堕入三十三层炼狱的厉鬼不会再有自己的名字,道口中的血姬就是祝繁。
魅夜却很是不喜这个名字,所以一直将她唤姑娘,她有些气结地甩开道的手,“不想跟你说!”
话落,衣袖一甩转身就朝祝繁那头飞过去。
“繁……”继二老之后,祝佑咽下最后一口气,抓着小姑娘裙摆的手也在这一刻松开。
祝繁站在原地,空洞地看着脚边躺着一片尸身,缓缓扫过,最后将双目转向担架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