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的嗓子就跟马上要冒烟儿了似的。
祝谏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将人松开,只是才一动作,眼前就一阵天翻地覆,眼瞅着就要倒。
祝繁眼疾手快地将他给扶住了,刚要抱怨就看到那已经被血浸透的地方,脸色顿时一变。
“你想死么?!”她面色变得凶狠,吼完就将男人的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用娇小的身子撑着他起来。
荷香见状赶紧过来帮忙,这才发现男人衣服上的血都已经在外地上滴了。
祝繁心里那叫一个气啊,扭头就冲在门口待着的祝芙说:“去宅子请蒲老头来!”
祝芙愣了愣,一脸惨白地起来,却手足无措地站在那,“蒲……蒲……”
祝繁看不下去,吼了一声让祝芙过来帮忙后自己就一边抹着脸上的眼泪一边风似的朝外头跑去。
祝谏浑身无力地被祝芙跟荷香扶到床上,身上的痛丝毫未影响到他的心情。
他白着一张脸看着为他着急担心的祝芙跟荷香,虚弱地勾起了一个笑,“她到底……还是在乎我这个爹的……”
尽管口口声声喊着他的名字,口口声声说着不原谅他的话,但你们看,在他受伤的时候总是她跑得最快。
“是……是……”荷香早就被父女俩不知感动成什么样子了,站在边上一个劲地抹眼泪。
祝谏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即便最后昏迷过去也是带着笑的。
祝繁风风火火地把蒲老头从宅子里带来,回来后又是风风火火的一阵折腾,蒲老头身为医者,平时最见不惯的就是病人不把自个儿的身子当身子。
所以当他看到祝谏身上的伤口裂成那样儿的时候狠狠将屋里负责照顾的人给训了一通,换成平时,谁敢训小狼狗啊,谁训就咬谁。
可现下,小狼狗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只顾着一个劲儿地催着蒲老头动作麻利点儿给人处理伤口。
送蒲老头走的时候祝繁顺带抱着小狐狸从家里走了,说是要去祖母家住两天。
荷香跟祝芙拦了没把人拦住,醒来后犹豫了好半天才把祝繁出去的事告诉了祝谏,之后又是各种安抚,生怕他一个情绪激动又牵扯到伤口。
然她二人担心的事却没有发生,祝谏听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是么”就没说话了。
抱着小包袱里的小狐狸到了老太太家,老太太刚从外头回来,说是村长老头家的礼已经做好了,明日祝韶风出坡后这件事就算完了。
祝繁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现在的她一点想其他的心思都没有,没顾老太太的念叨抱着小狐狸在屋子里衣睡就睡到了天快黑的时候。
醒来后才知道原来老太太已经去了他们家一趟,回来又说她不该这个时候过来她这边住,应该回去照顾祝先生。
祝繁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在院子里跟屋里这儿晃晃那儿晃晃,很快就晃到了晚上。
她现在心里有事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家三叔,除了自己重生这件事,她觉得自个儿根本没必要瞒着他任何事。
所以当确定老太太已经睡下后,祝繁几乎立马就猫着身子出去了。
漆黑的夜秋风寒凉,天上的峨眉月被一层层云遮住,未透一丝光亮,田间路边已然安静得只剩些许不需冬眠的虫子的鸣叫声。
祝繁对这条路实在太熟了,熟到她已经不需要照明都能找到那个方向,尽管白日里才见过面,但每次一想到要见到他,祝繁的心里还是止不住地雀跃。
转过熟悉的弯路,眼瞧着就要瞅见那栋大宅子里,不想却在这个时候,一股有别于方才的寒风悠然从祝繁耳边吹过。
不过眨眼的时间,祝繁唇角的笑就敛起来了,连带浑身的装着也赫然一变。
第一百八十二章 劫难,她是为你而死的
从不远处人家里照出来的隐隐光亮也熄了,方才还能隐约瞧见的周围顷刻间墨黑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黑夜中,朵朵鲜艳如血的曼陀罗在其中隐隐流动,便像是活物一般,又如那溪中的流水,
一双红眸木然空洞,一动不动,只听得一道破空之音,衣衫翻动,本在那处的那双眸子陡然消失。
“道,她来了。”夜色如凉,魅夜的那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
周围山峦一片,光秃的枝丫随风摇曳,一阵强风过,枯朽的树枝发出一声脆响,然后便是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魅夜的话才落,那双红眸就出现在了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依旧空洞。
前一刻还漆黑如墨的夜色随着那双眸子的主人的到来渐渐散开,红眸主人的身形便如此显形于夜色中。
“姑娘,你可算是来了。”
身姿摇曳的女人,香袖拂过阴寒阵阵,身上便只一抹紫色绸布遮身,不似于一般的衣物,异常白皙的肤色在夜色中很是显眼。
随着女人的出现,紧跟着她身后的那人也现了身。
那是一个看似不过八十岁的老翁,身着深灰对襟宽袖长衫,腰间一根黑带,挂着一个黑色的小葫芦,双鬓斑白,额前同样一根黑色扶额,其中间镶嵌着一颗很是圆润的白玉,他虽面目老年,双眸却是炯炯有神。
两人行至前来之人面前,微微朝她行了个礼,那老翁也随着魅夜一起唤了一声“姑娘”。
只不过,连着两道喊声也未能让那双眸子恢复神采,只眸中的光渐渐消散,空洞地转向他们,看上去的确是在看他们。
“尔等,为何来此?”
那人开口,声音分明就是祝繁的,却没有祝繁说话时的温度,在这寒风四起的夜里,冷得让人牙尖都跟着颤。
魅夜走到她面前,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轻笑一声,说:“我们这不是担心姑娘你的安危么,你出来也有些日子了,阎鬼特意让我二人来瞧瞧姑娘是否陷入了什么危机之中。”
说完,魅夜朝老翁看了一眼,充满魅惑的眸子里是意味不明的神色。
老翁未将她的视线放在眼里,上前一步沉稳道:“姑娘,还需多少时日?”
老翁的声音浑厚粗糙,有如经历岁月沧桑的老树上的那层树皮,磨刮着这安静的夜。